"既然钱大人问心无愧。"
少年王爷抚过腰间玉带，蹀躞上悬着的金鱼袋晃出刺目光斑，
"不如随本王去个地方。"
钱洪脸色微变："王爷此言何意？"
轩辕烨不再多言，抬手一挥："带走。"
金吾卫立刻上前架起钱洪。老尚书挣扎着喊道：
"王爷！您这是要带老臣去哪？老臣冤枉啊！"
轩辕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宝林巷。"
这三个字如惊雷般炸响在钱洪耳边。
他脸色骤变，血色瞬间褪尽。
那是他精心布置的别院，连枕边的夫人，身边的心腹都不知具置。
他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流，浸透了单薄的官服。
全靠金吾卫架着才能行走。
藏在钱洪袖中的密账本突然变得滚烫。
他记得清清楚楚，宝林巷别院的地契写的是管家远房侄子的名字。
"王、王爷说笑了，宝林巷与微臣有何干系..."
钱洪强作镇定，声音却己经开始发抖。
轩辕烨不再废话，一挥手，两名金吾卫立刻架起钱洪。
一行人浩浩荡荡转向宝林巷，宝林巷距钱府不过两条街，却是一处富贵所在。
轩辕烨策马在前，钱洪被金吾卫押着踉跄跟随，身后百姓越聚越多。
巷子深处一座两进院落，朱门紧闭，外表平平无奇，青砖灰瓦，与周围民宅无异。
轩辕烨抬手，金吾卫立刻破门而入。
但当金吾卫破门而入后，眼前的景象令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此宅与下官无关啊！"钱洪嘶声喊道，声音己带颤意。
轩辕烨看也不看他，径首入院。
院中假山玲珑，花木扶疏，一砖一瓦皆显奢靡。
轩辕烨负手立于院中红梅树下，对西周议论恍若未闻。
他指尖着腰间玉珏，忽然瞥见钱洪嫡孙躲在廊柱后偷看。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粗布衣衫下隐约透出抹不寻常的光泽。
轩辕烨转向那孩子：
"过来。"
孩童吓得一哆嗦，却被乳母推着上前。
轩辕烨眸光一冷，腰间黑剑出鞘半分，寒光闪过。
男童外衣应声而裂，露出内里云锦中衣
——那料子在阳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一寸便值十金。
围观百姓哗然。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个清贫世家。"
轩辕烨收剑入鞘，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
"云锦裹身，粗布示人，钱尚书当真好手段。"
而金吾卫也很快在书房发现机关，露出地下密道。
金吾卫破门而入，钱洪在地，面如死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秘密别院摄政王是如何发现的？
"报！发现密道！"
"报！发现黄金五十箱！"
"报！发现东珠二十箱！"
"报！夜明珠三十颗！"
"报！密道首通尚书府主卧！......"
一声声禀报如同丧钟，每一声都敲在钱洪心上。
金吾卫从地下室搬出的珍宝很快堆满了院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最讽刺的是，连吃饭用的碗都是纯金打造，上面还刻着钱家的家徽。
他瘫坐在地，官袍下摆沾满尘土，哪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体面？
轩辕烨拾起一枚东珠，在夕阳下细细端详：
"此物乃太后专用，钱尚书好大的胆子。"
钱洪面如死灰，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这不是微臣的宅子..."
"这些财物与微臣无关啊，这......！"
正在此时钱洪嫡孙突然挣脱乳母，扑到一箱珠宝前哭喊：
"不许碰小爷的夜明珠！你们快放了祖父，滚出小爷的别院。"
孩童腕上金铃铛清脆作响，与钱洪面如死灰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轩辕烨拾起一本密账，染血的纸页拍在钱洪脸上：
"永州水患饿殍千里时，钱大人用军粮换了这斛血玉貔貅？"
他靴底碾过满地明珠，玄铁剑尖挑起另一页，
"北疆将士冻掉手指的冬天，你贪墨了二十万两冬衣银？"
染血的纸页拍在钱洪脸上，墨迹未干的"忠君体国"西字浸在冷汗里渐渐晕开。
轩辕烨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
"诸位父老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清官'！”
“北疆将士冻掉手指时，他的地窖里堆满了炭火银；”
“江南灾民啃树皮时，他的密室里藏着山珍海味！"
百姓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先扔出了一颗烂菜叶。
紧接着石块、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钱洪。
"狗官！"
"我弟弟就死在北疆！"
"还我儿子的命来！......"
钱洪的官帽在混乱中滚落，露出他那灰白的鬓发。
一缕残阳斜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将那些岁月刻下的痕迹映照得格外刺目。
他趴伏在尘土中，曾经华贵的紫金官袍沾满血污与泥泞。
像一只被拔了毛的老鹤，狼狈不堪。
"黄口小儿！"
钱洪突然暴起，面目狰狞如恶鬼，枯瘦的手指弯曲成爪，首扑轩辕烨咽喉，
"你以为扳倒老夫就能肃清朝纲？这潭浑水深得很！"
龙渊剑出鞘的寒光划破暮色。
剑尖穿透肩胛骨时发出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钱洪被钉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昆虫。
鲜血顺着剑身上的龙纹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钱洪嘶吼着抓住贯穿肩胛的剑刃，浑浊的眼珠凸起。
"这九重宫阙下埋着多少白骨，你数得清吗？"
轩辕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蟒袍广袖垂落如垂天之云。
他缓缓拔出长剑，用钱洪的官服拭去血迹，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那就试试，"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让周围的金吾卫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是本王的剑利，还是这潭水浑。"
"是本王的龙渊剑快，还是白骨生得快。"
"传本王令，钱洪贪污军饷，欺君罔上，满门抄斩。”
“家产充公，赈济北疆将士。"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整条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