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响过三遍，夏木瘫在通铺角落啃着发霉的窝头。
同屋的杂役弟子王大毛突然抽搐起来——他白日里被罚吞了十颗炙阳砂，此刻五脏六腑正渗出暗红血水。
"水...给我水..."王大毛的手指抓进床板三寸深。
夏木摸向墙角的木瓢，刚准备出去接些水。
门外突然传来锁链声响。他猛地将王二的头按进被褥，听着巡夜弟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月光重新照进窗棂时，怀里的躯体己经凉透。
"这是第七个了。"墙角传来一个年老杂役梦呓般的低语，"上月抬出去的小翠...说是失足落崖......"
夏木把窝头捏成粉末，看来，如果不能修行，杂役的最终归属就是死亡。
次日，晨光中走来个锦衣弟子，腰间玉牌刻着"天权峰"三字。
夏木慌忙擦嘴的动作引得对方嗤笑："爬过来，把试剑场的血污擦了。"
试剑场的青砖缝里浸着褐色的血垢，夏木跪在地上擦拭时，听见高台上传来清越剑鸣。
紫衣少女御剑凌空，剑尖挑起的星河照亮半个夜空，观礼弟子们欢呼"慕师姐剑意通玄"。
一滴混着剑气的露水砸在夏木手背，瞬间一股巨痛让他几欲昏倒。
急忙甩开手上水珠，手腕上己多出了一块疤。
又过了数日，这观星台终于是修完了，各个杂役弟子也回到自己的来处。
夏木跪在灵田里，十指深深插进泛着血色的泥土。
之前被剑气灼伤的手腕泡在泥浆里，溃烂的皮肉间钻出几条碧绿的药蛭——这是灵植峰特产的"活络蛭"，专治外伤，前提是你能忍住它们啃食腐肉时的麻痒。
子时的月光惨白如骨，夏木摸出贴身藏着的油纸包。
三颗七星草种子在掌心泛着幽光，这是他拿半个月口粮跟药田管事换的。宗门规定杂役每月需上交十株成熟灵草，完不成就要喂药蛊。
"去你娘的七星伴月......"少年啐了口血沫，把种子埋进东南角的阴湿处，玉蝉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他福至心灵地蘸着泉水在土包上画了个圈。
晨露未晞时，监工弟子的皮鞭己经抽断三根，夏木护着怀里的灵草扑进药田。
昨夜种下的七星草竟己抽穗，只是叶片上布满诡异的金纹。
"这...这是变异灵植？"闻讯赶来的药田管事眼冒精光，"赏你半块灵石！"
膳房外的青石阶结了层冰霜，夏木捧着热气腾腾的灵米粥蹲在墙角。
米香引来了七八个杂役，为首的黑脸汉子抬脚就踹："新来的也配吃灵米？"
陶碗砸碎的脆响惊飞了树梢寒鸦。夏木蜷缩着护住头脸，任由拳脚雨点般落下。
等施暴者散去，他才从袖袋摸出个油纸包——方才挨打时顺走了黑脸汉子的烧鸡腿。
玉佩空间里，鸡骨头被灵泉泡得酥软。夏木就着泉水啃骨头时，发现之前吃完种下的朱果核竟发了芽。
腊月十七，大雪封山。
夏木跪在执事殿前，掌心托着三枚染血的灵石。这是他用二十株变异七星草换来的，为此左肋断了两根骨头——昨夜有杂役想偷他藏在草席下的灵草。
"《基础炼气诀》，两块灵石。"执事弟子弹了弹账簿，"剩下一块买命。"
夏木盯着对方腰间新换的储物袋，那上面还沾着王大毛的血渍。他挤出个谄笑："师兄明鉴，我上月还欠着药蛊房的债......"
话没说完就被踹下台阶，后脑撞在冰棱上时，他死死攥住了滚落的功法玉简。
除夕夜的爆竹声里，夏木蜷缩在灵田窝棚。玉佩空间中的青石板上，他用鸡血画满了歪扭的星图。
外界两个时辰，足够他在此运转三十六个周天。
"坎水离火，震雷兑泽......"少年浑身蒸腾着血气，七窍缓缓渗出血丝。外界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咽下嘴里的七星草叶——这是能暂时增强目力的偏方。
药田管事带人举着灯笼逼近："有人举报你私藏灵泉！"
夏木突然指着天空惊呼："流星坠峰！"趁众人抬头瞬间，他吞下含在舌底的朱果叶，瞳孔瞬间泛起金光。
眼一扫，看到药田深处三株即将成熟的九转还魂草，在夜色中亮如明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