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的尸体在雨水中逐渐冰冷，但林雪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五个培养舱......"她机械地重复着母亲的话，胸前的紫藤花胸针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翻涌——陈雯被按在手术台上的尖叫、针管里泛着蓝光的液体、还有黑暗中被锁链束缚的五个模糊身影......
周沉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林雪！集中精神！"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雪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掐向母亲的脖子，而林雅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泪混着雨水滑落。
"我控制不了......"林雪惊恐地后退，撞翻了放映机。摔裂的胶卷盒里滚出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清晰地显示：六个穿着实验服的人站在培养舱前，每对都是完全相同的面孔。
沈悦捡起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些不是双胞胎......是克隆体？"
"比那更糟。"周沉从李明哲的尸体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上面刻着"X-1999-05"，"他们在尝试意识转移。第一批实验体是十二个死刑犯，活下来的六个......"他看向郑明的尸体，"都成了李明哲的傀儡。"
陈阳突然举起消防斧："有人来了！"
天台入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五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出现在雨幕中，他们的动作整齐得诡异，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紫藤花胸针——和林雪的一模一样。
"培养舱里的......"林雪的声音哽住了。最前面那个"医生"抬起头，月光下露出一张和她母亲年轻时完全相同的脸。
林雅琴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小雯的克隆体......他们真的成功了......"
枪声炸响！
周沉率先开火，子弹击中一个克隆体的肩膀，但对方只是晃了晃，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蓝色粘液。沈悦趁机冲向楼梯口，却被另一个克隆体拦住——这个长着郑明年轻时的脸，手里拿着从李明哲尸体上取下的手术刀。
"小心！他们不是人类！"陈阳抡起消防斧劈向"郑明"，斧刃深深嵌入对方锁骨，却没有一滴血流出。"郑明"反而露出微笑，伤口处伸出细如发丝的金属线，顺着斧柄缠向陈阳的手腕！
林雪抓起地上的针管碎片刺向克隆体后颈。随着一声电子故障般的尖啸，克隆体瘫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路纹路。
"是生物机器人！"周沉换上新弹夹，"李明哲把陈雯的记忆数据植入这些......"
他的话没能说完。天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五个培养舱的舱门同时弹开，蓝色培养液喷涌而出。林雪看到舱内漂浮的东西时，胃部一阵痉挛——
那是五个处于不同生长阶段的"林雪"。
最小的只有胚胎大小，最大的己经发育到十七八岁的模样。她们胸前都嵌着紫藤花形状的金属片，随着呼吸频率明灭闪烁。
"基因改良版。"林雅琴颤抖着摸向最近的培养舱，"李明哲用你的细胞......"
"不！别碰她！"林雪猛地扑倒母亲。就在林雅琴手指即将触碰到培养液的瞬间，舱内少女突然睁眼——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色眼睛。
培养舱爆炸了！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那个"林雪"像提线木偶般站起，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碳化。她的嘴机械地开合，发出李明哲的声音："小雪......你终于来了......"
沈悦尖叫着后退，撞上了另一个苏醒的克隆体。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林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童真的声音里夹杂着电子杂音："沈悦姐姐......为什么不救我......"
周沉对着对讲机怒吼："引爆器准备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天台入口处的一声爆炸。整栋实验楼开始倾斜，混凝土碎块如雨点般坠落。林雪拽着母亲躲到水箱后面，看到陈阳正和一个克隆体殊死搏斗——对方使出的每一招都是警校格斗术的标准动作。
"那是......周明远教授的数据？"林雪突然明白过来，"李明哲把所有人的记忆都......"
"备份了。"林雅琴咳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这是当年小雯偷偷改造的干扰器，能阻断X-17的信号传输。"她按下开关，最近的克隆体立刻像断了电的机器般僵住。
但干扰范围太小了。更多的克隆体从培养舱爬出，他们开始融合——碎肉般的组织与机械零件交织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三米高的畸形怪物。它的头部是五个"林雪"面孔的扭曲集合，胸口嵌着那枚最初的紫藤花胸针。
"终极载体......"怪物的声音层层叠叠，有李明哲的沙哑，有陈雯的温柔，甚至夹杂着郑明的冷笑，"我们终于......合而为一了......"
周沉打光了所有子弹。就在怪物扑来的瞬间，林雪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她扯下自己的紫藤花胸针，狠狠刺入胸口！
"小雪！"林雅琴的尖叫淹没在怪物痛苦的嘶吼中。
鲜血顺着胸针上的花纹流淌，滴落在天台积水中。奇迹般地，那些血珠没有晕开，而是组成了清晰的二进制代码。克隆怪物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所有面孔同时扭曲。
"基因锁......"周沉恍然大悟，"陈雯在胸针里藏了自毁程序！"
林雪跪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母亲冲进雨中，将干扰器按在怪物胸口的紫藤花上；看到周沉捡起消防斧，劈开那个融合的畸形躯体；看到沈悦从怪物碎裂的头颅中挖出一枚闪着红光的芯片......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雪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窗外阳光正好，一株紫藤从窗框缝隙探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醒了。"周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胡子拉碴，警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手里正摆弄着那枚从怪物体内取出的芯片，"医生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李明哲在你基因里埋的休眠因子被胸针里的程序激活了。"
林雪艰难地撑起身子："其他人......"
"沈悦轻度灼伤，陈阳断了三根肋骨。"周沉把芯片举到阳光下，红光里隐约可见"X-1999-00"的编号，"你母亲在隔壁病房。她让我转告你......"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防护服的研究员匆匆进来，递给周沉一份文件。林雪瞥见封面上的红色印章——「绝密：紫藤计划最终阶段」。
周沉快速浏览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该死，我们都被骗了。"他把文件转向林雪，"李明哲培养的不只五个克隆体。最早的实验体......"
X光片显示一个地下设施的立体结构图。在实验楼正下方三十米处，藏着一个更大的实验室。六个培养舱围成一圈，中央的操作台上放着一本发黄的日记。
镜头拉近，日记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99年1月1日，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天，小雪诞生了。她是完美的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