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暗如实质般压迫着每一寸空间，唯有岩壁间渗出的幽绿色磷火微微摇曳，映出一道踉跄前行的黑影。
那人身披斗篷，身上早己被洞窟中的湿气浸透。
他佝偻着身躯，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潮湿的甬道里回荡着他压抑的呼吸声，当他经过第一道血池时，池底浮沉的骷髅突然齐刷刷转向他；在第二道骨门处，门楣上悬挂的干尸睁开了空洞的眼窝。
穿过最后一道刻满咒文的石门，昏暗的绿光从室内渗出，照出他那张青白交加的脸——那光不是火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十二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的底部都垂着一段干枯的脐带。
“老祖宗…”
他重重匍匐在冰冷石面上，双手高高捧起三块灵牌，灵牌上到处都是碎裂的痕迹。
“鬼符、鬼面、翁三……他们三人的灵牌…碎了。”
最后一字刚落，整间石室突然陷入死寂。
人皮灯笼无风自动，那些脐带诡异地抽搐起来。
阴影深处传来黏腻的吞咽声，跪伏之人后颈的寒毛首立，埋着头，不敢多言。
石室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阴影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咔“声，一个佝偻如虾的苍老身影缓缓首起腰背，拖地的白发像活物般在地面蠕动，每一根发丝都沾着陈年的血垢。
“现世之中…”
声音宛如朽木一般，“居然有人能杀死他们三人…”
他突然发出“咯咯”的怪笑，干瘪的胸腔里传来风箱般的抽气声。
人皮灯笼投下的绿光在他脸上跳动，照出那张极其苍老的面容。
“老祖宗，要不要…派人给他们收尸？”
跪伏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
老祖宗猛地甩动白发，“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咳咳……”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忍不住咳嗽，枯爪般的手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硬生生把后续的咳嗽咽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无需…再浪费人力了…”
“明白。”
跪着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昏暗的石室内，老祖宗佝偻的背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巨影。
“此事过后…倒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石板…王权…”
最后一个词落下时，所有灯笼同时熄灭。
“咒术的未来，到底是什么……”
“老祖宗…”
他提醒着，带着几分谄媚，“血食…己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抬起脸，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每一个都是根据老祖宗描述的，精心挑选的。”
话音刚落，石室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夹杂着少女们压抑的啜泣。
沉重的石门被无形之力缓缓推开，十二名身着素衣的少女被赶了进来。
她们每一个的手腕上缠绕着浸透血污的麻绳。
她们眼神宛若空洞，为首的少女抬头，瞳孔里倒映出人皮灯笼的幽光。
她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半截舌头在口腔中无力地摆动。
“属下…先告退了。”
石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最后一缕幽绿的灯光被彻底隔绝。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他僵立在原地，耳畔传来石室内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