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国常路大觉思索的并非是如何解除封印,而是这个封印存在的意义。
“中尉?”
在他出神之际。
“这样的封印能够解除吗?”
“可以。”
出于责任感,他谨慎地补充道,“但解除封印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问题。”
帽檐下,莫尔兹的神色格外冷峻,“元首需要的是结果!国常路大觉中尉,作为军人,你应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国常路大觉敏锐地察觉到莫尔兹情绪的剧烈波动,却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也不怪莫尔兹向他施压,实在是他等得己经太久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国常路大觉去考虑这个封印到底该不该解除。
距离帝国战败没有几年时间了……
空气中骤然凝结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莫尔兹话语中透出的铁血锋芒与他平日温和的语调判若两人,那是经历过战场淬炼的军人特有的凌厉。
“我理解您的顾虑,”国常路谨慎地回应,“但请允许我完成必要的准备程序。”
莫尔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选择在此久留。
“中尉,中校最近可能压力很大,所有研究他是第一负责人,所以……”
克罗蒂雅试图缓和气氛。
“没事。”
他温和地笑了笑。
晚上,他做足功课,从市区酒馆那里买来啤酒,揣进怀里,向操场走去。
果不其然,他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锻炼的莫尔兹。
他走上前去,微笑着发出邀请:“喝点吗?”
莫尔兹转过头,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是克罗蒂雅告诉你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将啤酒递过去:“她很了解你。”
莫尔兹接过啤酒,两人并排坐在石台阶上。
今晚的夜色很美。
墨蓝色的天幕像是被精心擦拭过一样。
他打开手中的啤酒,仰头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缓缓滑入,清爽的凉意瞬间在体内蔓延开来,驱散身体的燥热与疲惫,只觉得浑身畅快。
“我听克罗蒂雅博士提起过,中校出身军人世家?”
“嗯,我的父母在战场上相识相知。至于我的舅舅,他是集团军总司令。”
国常路大觉听闻,不禁微微诧异,忍不住说道:“以您这样的身世背景,照理说不应该亲赴前线。”
莫尔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望向远方,“当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能选择坠落的方向,在如今的世界局势下,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他顿了顿,反问国常路大觉:“你呢,为什么会选择投身军旅?”
国常路大觉苦笑着,神情中透着些许无奈:“我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说起来可能你都不信,实际上我连枪都没怎么摸过。”
“我听说了中校您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国常路大觉接着说道。
这话题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顿时老脸一黑。
国常路大觉敏锐地察觉到莫尔兹脸色的变化,赶忙机智地转移话题:“呵呵,虽说这战场上的事,严格来讲不算阴阳学的范畴……”
他顿了顿,看向莫尔兹,继续说道,“所以我很好奇,中校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破解石板的封印呢?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上级的压力,我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充分。”
莫尔兹沉默片刻:“人们迷信数字,却看不到真正的概率,帝国的存续的可能性早就跌破临界值了。”
……
在一阵漫长而凝重的静默之后。
“我懂了。”
他望向莫尔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理解的涟漪。
站在自己这个旁观者的立场上,帝国在这场浩大的战争中,己然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战场局势每况愈下,各方资源日益枯竭,民众的信心也在消磨殆尽。
所以,也难怪莫尔兹会如此悲观。
从他的视角看去,帝国的战败似乎己如板上钉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在这样令人绝望的大环境下,当所有常规的希望都如泡沫般破碎,把最后的一丝期望寄托在那块神秘的石板之上,也实在是一种无奈到极点的选择吧……
毕竟,在那看似毫无出路的绝境中,哪怕只是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都足以成为抓住救命稻草的理由。
“你身为国常路一家的家主,我一首很好奇,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的‘禁物’吗?”
莫尔兹转换了话题,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在刚才那沉重的氛围里继续停留。
国常路大觉心中一动,脸上却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不过是些古老的传说罢了。毕竟,这世间有谁会甘愿长久守着那些陈规旧矩,一守便是几百年,甚至数千年呢?”
出于家族规矩和保密原则,他自然不会承认“禁物”的存在。
莫尔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仿佛没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总觉得莫尔兹这句话意有所指。
又是石板……又是禁物……
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