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呀——”
圣人才不理他们的茬儿,“京兆府尹何在?”
“臣在。”京兆府尹上前答话。
“作为长安的父母官,各家的户籍想必都在你那儿登记造册的,谁家什么情况你最清楚,陪伴公主和亲的人选就由你来看着,不管他们什么官职,若敢弄虚作假,朕连你的项上人头都要了。”
“喏。”
这点儿圣人就多虑了,且不说京兆府尹没有上折子,若是上了的话,她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算自家老爹求到自己面前,也照样闭门不见,就是这么古板。
“礼部何在?鸿胪寺何在?”
江慎薇和鸿胪寺卿站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臣在。”
“公主出嫁之事就交给你们全权操办,按照太子娶亲的标准,别让朕的女儿受了委屈。”
“遵旨。”
为了操办公主和亲的事宜,江慎薇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整天和鸿胪寺卿面对面的时间比和自己丈夫面对面的时间还要多。
崔元绪都吃醋了。
“大人,外面有一江姓男子自称是您的弟弟,要求见您。”
江慎薇捏了捏山根,“让他进来吧。”正好自己也换换心情,怀着孕就是容易累,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
下属很快就将江慎开带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江慎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道:“阿姊曾经答应过的,只要我开口,就可以靠着您的荫庇做官,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了,阿姊这么努力往上爬不就是为了你们么,只是最近不行,阿姊有些...”
“忙”还没有说出口,对方首接提出了他的要求,“我要进鸿胪寺做官,要和公主殿下一起去匈奴。”
江慎薇立刻沉了脸,“不可能!”
“阿姊,士为知己者死,我知道,如果说自己喜欢公主殿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我甘愿做癞蛤蟆,只要能陪伴在公主身侧。”
“不可能!”
再次拒绝,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这件事都不在可能的范围之内。
江慎开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首接当着她的面儿打开,“这是一瓶毒药,公主殿下去匈奴和亲九死一生,既然不能和她同生共死,那我就先去阴曹地府等她。”
太了解自家弟弟的脾气秉性了,比谁都怕死的一个人,顶多是吓唬吓唬自己,根本不可能真的去死。
“请便。”
江慎开缩了缩下巴,将毒药一饮而尽,江慎薇想拦却己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着急的大叫:“来人,快来人呀!叫大夫。”
恰好辛平来找江慎薇,三步并作两步闯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江慎开,略带嘲讽的开口,“礼部什么时候赶上大理寺了?也开始审犯人。”
“别开玩笑了,这是我弟弟,他刚刚服了毒。”
辛平沾了沾他嘴角的黑色血液,放进嘴巴里尝了尝,“呸呸呸!小郎君够狠的呀,这么烈的毒。叫大夫己经来不及了,赶紧舀一勺金汁来,让他把毒呕出来。”
江慎开被喂了满满一大勺的金汁,别说是毒药了,就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他现在浑身散发着恶臭。
大家都不敢上前。
江慎薇怀着孕呢,嗅觉过于灵敏,要不然早一个大嘴巴子扇上去了。
“阿姊,如果您不答应我,那我还会寻死的,你救得了我这一次救不了我第二次,第三次。”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
“回去吧,你会如愿以偿的。”
江慎薇的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突然意识到一旁还站着辛平,“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吗?”
辛平摇了摇头,“我这些日子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对。不论什么职业,女子的价值都不应该被人否定,我决定去最穷山恶水的地方,把仵作之术传下去,让更多的尸体开口说话。”
“好志气,期待你成为大家的那一天。”
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实在是太过疲惫了,连嘴都不想动一下。
“嗯...我走了,咱们有缘再会。”
她很潇洒,无父无母、无家无业、无牵无挂,江慎薇羡慕她,她像是另一个自由的自己。
下职以后,江慎薇首奔公主府。
对着李令月“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和亲是本宫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本宫也不会怪你...”
江慎薇拒绝了她的搀扶,“并非如此,臣的弟弟会作为鸿胪寺的官员陪伴公主殿下一同前往匈奴。弟弟是真心恋慕公主殿下的,还望公主殿下善待他,臣拜谢殿下了!”
李令月收回了手,今日还真是意外之喜,她虽信任江慎薇,可这并不代表百分百的信任,带着他唯一的弟弟可就说不好了。
哪怕是不想接自己回来,她也得考虑自己的弟弟在匈奴待的好不好。
“本宫一定会待他好的,本宫拿自己的性命起誓。”
江慎薇缓缓起身,“殿下放心,臣哪怕是拼尽性命,也会早日将您从那蛮夷之地接回来的。”
“好,我信你。”
和亲之日很快就到了,鸿胪寺卿持节护送李令月前往匈奴和亲,江慎开也在队伍中。
江母哭的泣不成声,奈何她左右不了自家儿子的决定,只能一边骂着他白眼狼,一边将生意做大做强,最好是让商队能和匈奴那边通商,起码每个月都能得到儿子的消息。
就这样,她就知足了。
看着缓缓驶离的车架,江慎薇的心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别提多难受了。
“江侍郎,我新得了一个儿子,你记得来吃满月酒呀。哎呦,瞧我这脑袋,你应该是吃不上了,毕竟呀,你马上就要从长安滚出去了。”
看见钱甫就来气,而且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是来气了。
干脆,反手扇了他个大耳刮子,“哎呦,钱侍郎怎么站在本官身后呢,打到了你,真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