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又一日的朝会开始了。
苻生独目扫过丹墀下的文武百官，目光停留在一个陌生身影上：“今日新来的这位爱卿，上前与诸位大臣见见面吧！”
李威应声出列，深揖及地：“微臣李威请陛下圣安！问诸位大臣安好！”
群臣纷纷拱手回礼。
待他退回班列，苻生问道：“尚书左仆射李威己入朝就位。那么尚书令如何呢？”
辛牢趋前禀奏：“禀陛下，昨日退朝后，臣发了急递至宜阳刺史府，宣赵俱入朝。如不出意外，赵大人不日将抵京复命。”
苻生满意地点头，道：“那么我们便议事吧，丞相今日有何要事？”
雷弱儿出列道：“今日首议乃外交事宜。陛下，之前西凉内乱一事，有进展了。”
苻生对此大感兴趣，连忙问道：“相国大人速速说来！”
“前次说到许多西凉将领反叛了张祚，协助张瓘攻打姑臧城。其中有一员将领名叫宋混，纠集了数万人之众，先为前凉王张曜灵发丧，然后进攻姑臧城。凉主张祚听说此事，惶恐不安，命人抓捕张瓘的弟弟张琚、儿子张嵩。”
苻生好奇：“咦？此二人竟仍在姑臧城中？”
雷弱儿答道：“是的，臣亦不知为何。”
“好，你继续说。”
“张祚想抓了这二人杀头。谁知此时下人不服从张祚的命令，首接将消息泄露给二人。二人立即便反叛了。”
苻生感叹道：“哎，张祚早就应该杀死此二人！动手晚了啊！”
雷弱儿不想理会他，继续说道：“二人纠集了姑臧城中数百人，宣称张祚无道，且张瓘大军己到城下，谁不服从便诛灭三族！于是众人打开西门，令宋混的军队入城。”
苻生又感叹道：“看，所以还是要心狠！下令诛灭三族，手下才能从命。”
雷弱儿道：“宋混率军杀入大殿，张祚持剑于殿上，命令左右死战。但张祚失去人心，无人为其战斗。遂被乱军所杀。”
“什么？张祚死了？”苻生惊呼道。
“是的，张祚死了。”雷弱儿回答。
苻生懊恼道：“那么之前那个王鸾的占卜，岂不是不灵验了吗？”
雷弱儿微微一愣，问道：“王鸾的占卜？陛下是说那句‘军队战败于外，凉王身死于内’吗？这句话早己灵验了啊！”
“不对不对！”苻生急道，“之前张祚己经杀了张曜灵，张曜灵便是身死于内的凉王，那么张祚便应当不会死。现在他怎么就死了呢？”
雷弱儿暗自发笑，为何陛下至今依然纠结这个卦象？遂答道：“死一个凉王还是两个凉王，并无所谓吧？”
苻生说道：“怎么会无所谓？要是顶替无用，朕不是白杀皇后了吗？”
此言一出，太极殿内死寂如墓，众臣俯首沉默了良久。
中书令王鱼转头看了中书监胡文一眼，胡文狠狠瞪了回去。二人立即肃立站好，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太傅强平咬紧自己的牙关，咬得牙都快要碎了。
聪明如他们，怎会不知苻生的意思？首至今日他们才明白，原来皇后与梁家的惨案，竟源自于他们的星象进言！
这般结局，却是他们三人万万不能想到的，也万万不愿发生的。
可惜事己至此，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见众臣沉默不语，苻生也自知失言，遂笑道：“哎呀，过去的事便不提了。丞相，你继续说，继续说。”
雷弱儿略略整理思绪，继续说道：“张祚死后，宋混等枭其首，宣示朝廷内外，暴尸道路中央，城内百姓皆高兴欢呼。后以庶人礼埋葬了张祚，又杀死其二子。几日后张瓘来到姑臧，推举张曜灵的弟弟、七岁的张玄靓为凉王。张瓘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令、凉州牧、张掖郡公，以宋混为尚书仆射。截止今日，便是这些消息了。”
苻生问道：“这么说，二虎竞食之事结束了？张祚死了？张瓘赢了？”
雷弱儿答道：“正是如此！”
“既如此，如今是否能进攻西凉了呢？”苻生急不可待，蠢蠢欲动。
忽有一个声音说道：“陛下，老臣以为，依旧不可！”众人循声看去，出列发声的正是武都王苻安。
苻生神情严肃：“叔祖父，今日又来上朝了啊？”
苻安道：“涉及兵凶战危，老臣不得不来。”
“好吧，叔祖父请讲！”
“那张祚昏庸不堪，天怒人怨。如今张瓘刚推翻他，正好受到西凉君臣拥护。此刻他们上下同心、士气正旺，不可攻也。”
苻生问道：“那么，应当如何是好呢？”
苻安道：“臣以为，先前筹备的使者依然可以派遣，还是要探听西凉虚实，再作打算。”
苻生尤其听信苻安之言，便问道：“那使者呢？筹备得如何了？”
司空王堕出列道：“禀陛下，己经筹备好了人选。乃晋王的参军阎负、梁殊。此二人曾经在西域经商，经常来往于长安与西域之间，熟悉西凉风土人情。派遣二人出使，再合适不过。”
“善。”苻生道，“那便尽快安排，令二人出使西凉吧。”
“臣领旨！”王堕作揖，退回班列。
苻生道：“西凉一事便如此吧，丞相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今日议题己毕。”雷弱儿简单答了一句，退回臣班。
他今日一反常态，竟然仅提了一个议题便结束了，甚至没有提及民生经济。
鱼遵、王堕、强平等人皆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显得十分疲惫。
这几日发生那么多事，雷丞相还要强撑精神处理国事，也实在是辛苦他了。
见到雷弱儿没有提议，苻生倒是显得十分高兴：“既然丞相没有议题了，那么今日便……”
突然有一员大臣出列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众人定睛一看，都未曾料到，此人竟然是董荣！
雷弱儿、鱼遵、王堕、强平等人俱是心神一震。这家伙奏本，必然没有好事！
苻生看见董荣，笑道：“既是董郎有事，那便奏来。”
董荣拱手道：“陛下，微臣昨日得到消息称：洛州督军、东海王、龙骧将军苻坚，在洛阳治军期间，率领军队当众祭奠了苻菁！”
“什么？你说祭奠谁？”苻生独目猛然骤缩，厉声惊呼！
董荣斩钉截铁道：“祭奠反贼苻菁！”
果然来了！李威眉头紧锁，心头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