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同事,都觉得卫悲见现在的样子是很正常。
他平日在公司就是这副德性,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不反驳谁。但是,他也不受别人的影响,自己该做什么,就干什么。
回到同事群里的卫悲见,却很明显感到不少同事的嘴脸都变了。
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卫悲见眼里的同事分为三种。
一种是可以理所当然吩咐他做事情的,比如老板王德义,人事总监姚俪,财务总监陈东来,或者他的顶头上司薛峰。
还有一种人,工作明明跟卫悲见不搭界,但对他也颐指气使,比如公关部的肖玲玲、销售部的李欣阳、财务部的王某某、不知什么部杜某某。
是的,这些人里,有的卫悲见都叫不出完整的名字,却也经常对他呼来喝去。
最多的一种人,就是跟卫悲见相互没有交集的,大家只是知道,是同一个公司的,然而彼此间很冷漠、互不关心,心情好时见面点个头,心情不好时见面连头不懒得点。
不过,卫悲见最喜欢倒是这种同事,他本来就不喜欢跟人交往。
像毕骁和于迪儿这样的同事,对卫悲见来说,简首凤毛麟角。
跟于迪儿熟悉,是因为卫悲见经常要到前台登记出外勤的时间。而且,于迪儿从不使唤他做事,有时候,卫悲见忘了什么事,于迪儿还会提醒他。
所以,卫悲见觉得这个女孩子相当不错。
至于毕骁,卫悲见之前根本没怎么留意过。只是觉得,毕骁每次看见他,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开心的样子,看着很真诚。所以,卫悲见觉得毕骁这个人也不错。
但在流落到这个海岛之前,卫悲见跟同事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己了。
卫悲见就在城市这么卑微的活着,只要别人不难为他,他己经觉得人家很好了,从不敢奢望别人会来帮自己。
卫悲见不喜欢跟人相处,因为,他早就觉得,自己指望不上任何人,所以他对别人无所求。对别人无所求了,就不一定非要跟谁来往了。
连自己母亲都抛弃自己,连养大他的三爷都把自己撵走了。其他人,他还敢寄什么希望。
因此,在新迦州谋生的六七年里,卫悲见孤独地活着,活成了一种习惯。猛不丁有人对他太好,他很是不适应。
就像现在,那个肖玲玲,在公司时,一口一个“贱人”地叫他,这两天,却爱找借口到他身边来,尤其是卫悲见一个人的时候。
每次到他身边,肖玲玲总有意无意地,用她那对威武的胸器蹭他,还一副眼角眉梢都是情的样子。
“见见,这个钻木取火,怎么这么难弄的啊?我总是学不会。待会儿,你帮我烤一只海鸥好吗?”
卫悲见被她弄得面红耳赤,心中十分懊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能把你在沙滩上扑了,拿胸器这么撩我,不是活生生地让我难过吗,大晚上怎么不见你来找我生火。要是我在你面前烤只鸟,却不给你吃,你难道就不难受吗?”
说起来,卫悲见羞于启齿,二十西五了,他却从来没有过女人。
他也不怨天尤人,自己这样的人,谁愿意跟他睡觉啊。
但卫悲见又不愿意为嘿咻这点事去花钱,一是觉得不卫生,二是他也消费不起。
一个字:穷。
穷则独骟其身,富则奸鸡天下嘛。
不过,卫悲见有卫悲见的办法,万事不求人,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自己动手解决。
所幸的是,他们这个以公关活动为主业务的公司,美女向来不少。而且,有时候还能见到大牌明星。对于卫悲见来说,YY从来不缺素材。
但像现在这般,肖玲玲近距离用胸器怼他,卫悲见着实应付不来,也让他十分难受。
还好,看见出现这样的情况,毕骁总会及时到他身旁来,然后故意对肖玲玲道:“哟,玲玲,这钻木取火,你不要太熟悉啊,还要人教吗?”
“瞎说,我就是点不燃嘛!”
毕骁就戏谑地笑:“钻不出火,那是你摩擦的地方不对,你老在人家大卫身上蹭,这火只能燃在他心头了,能点燃啥啊?要不,我手把手教教你?”
肖玲玲顿时大声骂了起来:“毕骁,你真不是个东西,都困在这种地方了,还有心情说下流话。”
毕骁哈哈大笑:“我告诉你,这钻木取火,可是科学,不是你擅长玩的干柴烈火,一天到晚的瞎蹭啥呢?”
饶是肖玲玲,这种习惯了抬头挺胸地做人的女人,也被毕骁一番话奚落得羞急而去。
这种时候,卫悲见心里就十分感激毕骁的救场。
看着肖玲玲落荒而逃的样子,毕骁就笑得很开心:“这女人,一身骚味,也敢卖弄风情,我臊不死她。”
卫悲见羡慕地看着他:“毕骁,我要是像你这么能说会道就好了。”
毕骁双手往卫悲见肩头重重一拍:“悲见兄,你可以的,你就是不够自信而己。”
卫悲见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够自信,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那还是不自信。”毕骁坚持道:“现在这个社会,人家身上有一百块,可以装出有一万的样子。你是身上有一百,就只敢做一百的事。太实在了,太保守了。”
卫悲见觉得,毕骁倒是有几分了解自己,不过,他的确不敢做超越自己能力的事。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任何人来帮他托底、收场。
“肖玲玲不过是想要只烤熟的海鸟,我待会儿给她烤一只吧,你拿过去给她好了。”卫悲见还是这么说,不能让人家白用胸器怼自己一回。
再说了,一只海鸟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他只是有点忙不过来,又要打、又要剖、有时候还要帮他们烤,自己是上辈子欠了这些人吗。
这两天,同事们过来叫他帮忙的太多,这些人大概都是吃外卖长大的。
卫悲见将打下来的海鸟给他们,他们许多人连羽毛都拔不干净。
以前,卫悲见真没觉得自己有啥本事,他觉得自己了解掌握的很多东西,不过是原始人的生存技能罢了,这些东西在新迦州这样的时尚都市里,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尊严。
但这场空难让他认识到,许多人,现在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退化殆尽了。一旦脱离了他们习以为常的环境,就只有死路一条。
比如说,钻木取火可以不会,但是火都燃起来了,很多人却连烤只鸟都烤不熟,这就让卫悲见很无语了。
“大卫,你觉得我们在这个岛上还要待多久?”毕骁突然问道。
卫悲见说:“不知道,有可能很久。也许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毕骁急赤白眼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丧啊?心理太阴暗了,就不会说点儿鼓舞士气的话吗?”
“出不出去,我都无所谓,我觉得在这个岛上待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卫悲见实话实说。
毕骁还想跟他争论两句时,李智走过来了。
李智听见卫悲见说要在岛上待一辈子,忍不住笑呵呵道:“卫兄弟,你的本领倒是可以待,我们不行啊。这不,机长让我来请你们过去,大家商量一下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