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岛上的幸存者们,还在为几只椰子伤脑筋的时候,新迦州民航公司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一架承载了一百多名乘客的客机,就这么神秘的失联了。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事后没有任何消息。
机场总指挥陈元雷的眉头,从这架航班失联后,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搜救的队伍,在飞机失联后的两个小时就出发了。
然而,十多天过去了,搜救队伍在飞机失联的那片海域里,没有任何收获。
一片飞机残骸都没有发现,一块有价值的布片都没有看到。
就算整个飞机全沉入海底了,也不应该消失得这么干净啊,总有点东西会浮现吧。
何况,这趟航班的机长何风扬,说起来算是陈元雷的徒弟。当年陈元雷在空军部队的时候,曾经带过他。
他十分了解何风扬的技术和作风,只要有一丝可能,何风扬都不会放弃。
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机毁人亡,何风扬也应该会想办法,尽量留下可供搜寻的线索。
然而,这趟航班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飞越进了另一个时空。
而且,让陈元雷费解的是,总部的态度也令人生疑。
事件才刚刚发生半个月,总部就开始缩减搜救的力量。刚开始减掉了一半的搜寻力量,一周后,再减半,变成起初搜寻队的西分之一了。
到现在,还在坚持搜寻的,只留了一组搜救队。仍然还在海上假模假样的磨洋工。
陈元雷心里有数,要不是这趟航班上,还算是有几个重量级的人物。恐怕连这一组人都得撤回来。
现在,搜寻的队伍还留在那儿装模作样,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敷衍媒体。
不抛弃,不放弃。这话也就是说给凡夫俗子们听听的。陈元雷知道,事实上,总部己然将这艘航班放弃了。
这样的态度,从道理上说得通,但从情理上却让陈元雷接受不了。
另一个让陈元雷想不通的地方是,这次航班的失联,毫无征兆,极其不正常。
虽然说,每一次空难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全新的,很少有完全相同的原因。但是,意外总是有一些共同的地方。
至少,在空难发生之前,地面指挥部通常会收到警示。
但是,这次航班的失联,就像某个开关突然被关闭了似的。一瞬间,航班就与地面指挥部失去了所有联系。
如果将飞机比作一个人的话,何风扬他们这个飞机的失联,就是连“救命”都没来及叫一声,就彻底挂了。
不仅仅是挂了,而且连尸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航班失联后,地面就成立了故障原因调查组,航空器维修记录、航空器载重情况及装载物、通信、导航、雷达、航行情报、气象、油料,甚至场道、灯光等各种勤务保障工作,一一做了仔细的筛查,没有发现任何违规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安全隐患。
这个事故出得太离奇了,陈元雷心想。他最放心的一个航班,却偏偏出了最不应该出的事故。
根据他的经验和判断,事故的原因,肯定是发生在空中。然而,何风扬啊何风扬,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呢?
没有一个目击者,没有一件现场物品,一切暂时都只能是个谜。
让陈元雷尤为感到悲哀的是,现在何风扬他们所在民航公司,早就跟保险公司确定了赔偿的方案。如今,连受害者名单都己经整理得清清爽爽了。何风扬的名字,排在了首位。
不能怪总部无情,毕竟失联了近二十天了,民航公司的确不敢再抱有人生还的幻想,做出这样的应对,让人也无可非议。
只是陈元雷内心深处,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何风扬驾驶的飞机,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就算坠毁在海里了,何风扬也不可能让自己的航班,连泡泡都不冒一个。
不过,如果陈元雷这时能听见迦蓝大厦里的这场对话,他肯定会毛骨悚然,会彻底怀疑自己的人生。
迦蓝大厦,是新迦州的首席高楼,七百多米的高度,总计近两百层。
大厦的顶层,正是新迦州第一财团迦梦集团的总部所在。
此刻,谁也想不到,迦梦集团的董事长庄知栋,竟然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那间董事长密室里,一脸的诚惶诚恐。
平常里,专属于他的那把真皮总裁椅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正背对着他,透过迦蓝广场的全景式大落地窗,俯瞰着这个城市的满城繁华景象。
庄知栋小心翼翼地说:“理事,对不起,这次事情是我们没有安排好,出了、出了些意外。”
那老者冷哼了一声,庄知栋头上的汗就流下来了。
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传入庄知栋的耳膜:“你可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活着?”
“知、知道,刚出事的时候,行者就传回来信息了。”
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如果,这些人被搜寻到了,我们酝酿了这么多年的计划,是不是又成泡影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庄知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赶紧道:“正在想法补救,您放心,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只是、只是行者现在、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信息传回来。目前,我们也不太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
那老者冷笑了一声:“你还在指望行者?他能把事情办成这样,呵!”
庄知栋腰板忍不住挺了一下:“他是我们最好的行者之一,应该可以完成任务的。”
“应该?”那老者的声音,似乎从鼻腔里发出:“别给我说应该。你不要告诉我,你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行者的身上了。想过没有,万一他彻底失败了呢?你的第二手方案是什么?”
庄知栋听出了弦外之音,试探地问道:“那您老的意见是?要不要我另外派一组人去……”
那老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用了!现在,对手反扑的力量很厉害。咱们要谨慎行事,一切尽量低调,不要引起对手的警觉。”
“那您的意思?”
“如果行者没有具体的消息,过些天,把沉船的定位,想办法透露给肖洛克他们。”
庄知栋立即心神领会:“理事,还是您老高明!”
那个被庄知栋称呼为“理事”的老者,并没有理会庄知栋这马屁味十足的奉承。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窗外脚下的城市灯火。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满足呢?就是要想办法破坏呢?”
那有些苍老的声音里,竟然充满了无比的伤感和落寞。
至始至终,这个老者竟然都没有回过头,正眼看一下庄知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