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林星恩就己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着枕头下的草稿纸。手机屏幕亮起，是许薇儿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论坛帖子删了，但截图己经传疯了」后面跟着十几个感叹号。
洗漱时，凉水拍在脸上也无法降低脸颊的温度。昨晚那条署名"C"的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简短得像一道数学题的提示。她点开联系人详情——这个号码居然己经被存为"养乐多供应商"，显然是许薇儿的恶作剧。
清晨的食堂弥漫着蒸包子的雾气。林星恩端着小米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件粉色卫衣———江钺忱今天换了件樱花粉的连帽卫衣，正站在窗口前点餐。阳光透过雾气落在他身上，将卫衣染成柔和的色。
“两个鲜肉包，一杯豆浆。”他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
转头时发现了林星恩，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再加一个茶叶蛋。”
林星恩下意识转身要走，却撞上了许薇儿的肩膀。“躲什么呀？”许薇儿坏笑着把她往前推，“人家都给你占好座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靠窗的餐桌旁果然放着江钺忱的书包，旁边还摆着一瓶养乐多。瓶身上画的小狼今天换了新造型——戴着星星发箍，手里举着块牌子：「专座」。
“林星恩！”江钺忱突然回头，手里举着餐盘朝她走来，“正好，帮我拿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热腾腾的包子就被塞进手里。江钺忱的手指上沾着豆浆，在塑料袋上留下几个的指印，“先坐。”
“解释一下。”林星恩把手机屏幕怼到江钺忱面前，论坛截图上的点赞数还在不断增加。
“论坛的事我会处理。”江钺忱突然正色，手指在豆浆杯上无规律的敲着，“己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
江钺忱慢条斯理地拆开早餐袋，推过来一杯豆浆：“先喝，快凉了。”吸管上别着小纸条：「今日公式：谣言≈无理数，无限不循环」
“不用了，谢谢，我喝这个。”林星恩指了指面前的小米粥。
“你什么时候存的我的号码？”林星恩捏着吸管，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钺忱咬了一口包子，腮帮子鼓起来像只仓鼠：“唔…”他咽下食物，"你交健康表那天，联系电话那栏写得很工整。"
林星恩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张表格，自己确实一笔一划地填了手机号。所以他从那时就...
林星恩的耳尖瞬间发烫。她低头盯着包子褶皱里渗出的油光，突然发现袋子上用马克笔画了颗小星星，和江钺忱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
早自习的教室比往常安静得多。林星恩一进门就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嘈杂的交谈声在她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几道探究的视线从西面八方射来。
周雅婷的座位周围聚着几个女生，见她进来立刻发出夸张的窃笑。
“别理他们。”许薇儿拽着她快步走向座位，“周雅婷那个小团体从早上就在传闲话。”
林星恩的课桌上放着一杯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木质桌面洇开一小片阴影。便利贴上写着：「补脑专用」，落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
“哇哦，爱心早餐续集？”许薇儿吹了个口哨，“江钺忱刚被老李叫去办公室了，临走前特意放的。”
许薇儿凑过来，"听说他今早为了买这杯奶茶，翻墙出去的。"她指了指奶茶杯底部——贴着校外网红店的标签。
林星恩刚拿起奶茶，就听见后排传来刻意抬高的议论声：“某些人真会装清高，表面冰山，背地里..."
“背地里数学进步神速。”许薇儿大声打断，举起林星恩的月考卷，“从31名到20名，某些人酸了？”
周雅婷拨弄着涂了透明指甲油的指甲，正死死盯着这边，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还不是靠那张脸...”
林星恩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被猛地推开，江钺忱抱着一摞作业本大步走进来。樱花粉卫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锁骨间的银链随着步伐晃动
“数学作业。他把本子重重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那几个嚼舌根的女生，“顺便通知一下，下周随堂测试。”
教室里一片哀嚎。江钺忱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林星恩身边时，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中午天台见，有东西给你。”
他的指节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刚洗过手还带着水汽。林星恩注意到他的小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创可贴边缘还翘着个角。
午休的天台风很大。林星恩攥着草稿纸站在门口，听见江钺忱在讲电话：
“...我说了别打扰她...”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那张照片...”
林星恩下意识后退，鞋跟却不小心踢到了门边的易拉罐。说话声戛然而止，铁门被猛地拉开，江钺忱举着手机愣在原地。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抱歉，我不是故意...”林星恩的话卡在喉咙里——江钺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壁纸赫然是昨晚在宿舍楼下拍的那张照片。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她被加了个卡通狼耳朵滤镜，而江钺忱自己头上顶着个星星发箍。
“这个...我可以解释。”江钺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手忙脚乱地锁屏，却按到了音量键，手机突然外放：
“江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上心了？该不会真喜欢那个...”
通话声戛然而止。江钺忱的手指僵在屏幕上，骨节发白。
“那个我朋友瞎说的…”江钺忱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抱歉，你别介意…”
天台的风突然变大了，吹乱江钺忱的额发。他低着头，粉色卫衣的袖口沾着一点墨水渍，像是匆忙间没擦干净的证据。
“那个公式...”林星恩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坚定，“被涂掉的部分…”
江钺忱突然抬头，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星星。他慌乱地翻开笔记本，却在最后一秒转开页面，指向一道数学题：“下周要考的题型...”
纸上工整地列着解题步骤，却在关键处突兀地空了一行。林星恩凑近看时，闻到卫衣上淡淡的橙子洗衣液香气，混合着秋日阳光的味道。
上课铃骤然响起。江钺忱猛地合上笔记本，粉色卫衣的抽绳扫过她的手腕，留下一瞬的痒意。他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该回去了。”
林星恩望着他被风吹乱的发梢，忽然发现笔记本扉页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正是那天飘落在她课本上的那片。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时，她听见江钺忱轻声哼着跑调的旋律。拐角处的玻璃窗映出他们的倒影：一个低头盯着手中的笔记本，一个望着对方的背影，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被阳光糅合成亲密的剪影。
走到二楼转角时，江钺忱突然停下脚步。他的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边缘，指节发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一口气。
“林星恩。”他喊住她，“明天...”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打断了他的话，吹散了未尽的话语。林星恩转头时，只看见他樱花粉的卫衣在风中鼓动，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