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鱼她们走了以后,躲在林子里的人其实没剩下几个,真就除了老弱妇孺,只有徐叔、方王两位老爹。
就这三位这种年纪,干什么都有心无力。
干脆牵了马去喂,这边孩子们习惯了这样的奔忙,好在没有听不了话的婴孩。几个小崽子们被大人圈在一处,在地上拈花惹草抓虫斗蚁,只要不出声,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大人们忙着照顾行李照顾孩子,一边又要担心和方鱼走的年轻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心思留意其他的事情。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妇孺们在林子外围听见几声极其短促的马鸣,接着就是不明的声响传来。
“像是有人走过!”周家大娘汪氏和大儿媳小声的说道。
“娘,你和弟妹在这里守着大家,我过去看看!”
周家大嫂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去,被汪氏一把拽住,“等等!”
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林子里悉悉窣窣的声音听不真切,却更让人觉得诡异。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大叫,怕把坏人引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体会到方鱼她们带来的安全感。
总不能一首等下去,周家大嫂挣脱了汪氏的手,小心的从小土坡的另一侧绕去前面,借着灌木的遮挡,她远远的看见了马匹离开的尾部。
“有人偷马!”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一蹦出来,她立刻想也不想的追了过去,汪氏喊都来不及!
“娘!快带人来!”
压抑的喊声从后面传过来,汪氏等人心道不好,赶紧分了两人赶过去,这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坡地。和刚刚她们待的地方处于一体两面的样子。
中间是高坎,最高处的两面都是缓坡,不过她们刚刚待的地方在官道侧面,有不少的低矮灌木,而这一面往下几乎都是高株的树木,底层乔木较少。所以视野还算不错。
此刻周大嫂身边现在队伍里留下的唯三的三个男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样子。
所有人心里一惊,快步跑了过去:“怎么了这是?还活着吗?”
汪氏一下子脸色都变了,紧张的看着大儿媳问道。
“没事,都只是晕了过去!”
“那就好!”汪氏松了口气。
张望的时候才想起来马,赶忙问道:“马呢?我们的马呢?”
周大嫂听到询问,脸色也冷了下来:“被偷了!我来就只看到了个屁股!对方几个人?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我本来想追,看着方叔他们这样子,心里担心就耽误了!”
马匹可以说是他们目前最大的财产,路上为大家减轻了不少的负担,这会儿听闻被偷,一时难以接受,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这边心痛失了马。那边抓着马的人也没有好很多。
若是方鱼在这里,可能会从模糊的记忆里认出这里面某一张脸。
没错,这些就是从他们杀了官兵以后一路追过来的那伙逃难的人。
要不说有毅力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呢,这些人跟着方鱼他们入山出山,又遭遇了炎阳城门之乱,就这样还没把人跟丢,若是方鱼知道也会夸一句厉害。
来子午城的时候,他们在城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方鱼的队伍——还有那十匹马。
几人高兴的入了城,可惜城内人太多,一时跟丢了去。
也不知道几人用了什么办法,终于在方鱼她们出城后不久打听到了消息,几人火速赶了上来。
也许是看方鱼当初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心里有些担心。
几人商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尽量不要惹了大麻烦。
偷。
远远的跟在方鱼她们后面,自然看清楚了方鱼她们遭遇的偷袭。
原本几人还想着来个渔翁得利,结果方鱼这群人居然这么厉害,反杀了过去。
方鱼她们杀人的利落劲儿,让后面跟着的络腮胡等人心里一抖,更不敢来硬的。
埋伏了很久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几人正在萎靡不振的时候,惊喜的发现方老爹他们牵着马,远远的朝他们走来。
心中的念头再度死灰复燃,几人草草的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冒个险。
背后的林子里只剩下老弱,没有主力的时候不正是方便他们下手吗,于是他们趁机敲晕了方老爹等人,牵着马就跑。
追了这么久终于得手,几人快出林子了心还在砰砰砰狂跳。
虽然不敢大声说话,可人己经开始幻想这几匹马能卖上什么价钱,换钱以后买什么吃的。
眼看着要出林子,胜利就在眼前,络腮胡都己经想好了,出了林子他们就骑上马狂奔而去,哪怕后面那个杀星回来了也追不上!
到时候马被他们拉去城里一卖,谁也找不到他们!
幻想着以后吃饱喝足的好日子,络腮胡突然发现脚下怎么不动了。
用力的拽了拽马的缰绳,没想到马头偏着拽了拽,差点把他拉飞出去。
好容易稳住了身子,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身边的兄弟惊慌的说道:“大哥,马、马不走了!”
他回头看去,可不是,刚刚还走的好好的马,这会儿不仅不往前走,反而有调头的趋势。
这怎么可以,他赶紧去拉马的缰绳,想着往前牵几步,结果马头一声嘶鸣,甩了他一下,络腮胡感觉自己瞬间遭受到了暴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
飞出去之前他好似看见了一抹灰白的 影子迅速的跳到了马背上。
从撞击到飞出去落地,几乎是在眨眼间的时间里。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到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突然暴烈的马儿,迅速恢复成了刚刚还温顺着被他们牵着的模样,若不是他人还躺在这里,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同伴们又是忙着来扶他,又是忙着牵马,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他看着马背上稳稳趴着的小东西,脑子里却是想起刚刚看那丫头他们杀人的时候,他好似也看到了这家伙?
当时他以为自己眼花或者恰巧是林子里的兔子来着,这会儿回想起来,怎么越看越眼熟?
眼看着马儿不听使唤的往回走,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别……别、追!放、放手!”
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兄弟们眼见着到手的马儿转身又回去,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他只能重重的捏了捏扶着他的那人的手。
“算了,别追了!老大让咱别追了!”
呼。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靠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嗐!搞了半天,白欢喜一场!老大,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又回去了?”
“就是,老大,要我说咱还是过去跟那群人干一架算了,它们刚刚跟人打过,肯定没那么厉害了!”
“是啊,就这样放弃,我好不甘心呀!”
络腮胡心里冷笑一声,就他们这几个?去跟那伙人干一架?
真那么好干架,他们怎么不早去?
是觉得自己命长了还是觉得那人杀的人不够多?
子午城的平静怕是让他们忘了逃荒路上的苟且了是吧?
“你们想去就去吧!我不拦着!”
总算是觉得能喘上气了,他没好气的甩了这么一句。
大家见他这么说,一时有些为难。
东西都到了嘴边,再吐出去谁都不愿意。
本来就有几个心里想法挺多,这会儿见他这么说,立刻打蛇随棍上:“大哥,那你这么说我们就去试试哈,你等着我们!”
说完那人给本来就玩的好的几个使了眼色,转身跟了上去。
络腮胡和他身边的两三人没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马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别学他们,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晓得。看来这几匹马咱们要放弃了!”
络腮胡叹息的跟身边人说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怎么不跟上去?”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他瞬间背上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