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声,方鱼朝她那边瞟都没瞟一眼。
徐立两口子难堪极了:“娘!……”
自信的刘婆子丝毫没注意她话音一落,亲家两口子沉下去的脸。
她自以为自己的算计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在场的真没有蠢人。
徐大娘两口子瞬间就后悔让儿媳回去惹一身骚回来。儿媳是个好的,不见得亲家就好。
她这亲家既没眼光人又蠢,养的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刘家父子,一家子的男人关键时刻靠女人去争抢,歹竹出好笋,一家子就她儿媳还算不错。
还想娶了她家闺女?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刚想开口刺几句,就听见那蠢人接着问:“方家姑娘?”
大概是看没有人搭她的话,一贯在家里当家做主的刘婆子有些生气,她最烦的是一棍子打不出屁的人,她问话家里人从来不敢不回答。
面子上过不去,脸上就带了点出来。
见那方家丫头瞟都不瞟她一眼,她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来的时候她都想好了的,她家人最多,其他两家天然得听她的,想着指挥这么大一群人讨生活,刘婆子心里得意极了。她刘三花就是当家这块最厉害,谁不夸她把一大家子管的服服帖帖?
这会儿方家父女的无视,让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她正待说话,就看见那丫头蓦然转向了左侧,脸上噙了点软软的笑容,整个人在火光的映衬下,好看极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眼角余光一抹白色一闪而过,等她看过去才发现那姑娘面前的地上站了两只扫尾子。
她被扫了面子的气还没有顺,这会儿顺势提议道:“这两小东西送上门来了,咱把它们抓了烤来吃吧,刚好我好久没吃肉了!”
“叽叽……吱吱吱……”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两只扫尾子朝她这边看了两眼,叽叽喳喳的又叫又比划,脚下还不忘跳来跳去。
她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正想问是不是扫尾子成精了,就听见她问了半天话不吭声的丫头转过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吃我的小家伙?”
不知为何,她原本想说扫尾子不拿来吃还能干什么,可看着那姑娘清凌凌的眼神,她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她咽了下去。
跟舌头被人绞住了一样,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好在方家那丫头好像也没有刻意要她的答案,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走了一圈,没在理她。
她暗暗的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不敢承认刚刚那丫头视线在她身上扫视的时候,她后背迅速的窜起一股寒意首奔天灵盖而去,这丫头有点邪性。
心里暗暗的下了判断,她悄咪咪的从人前退了回去,缩回了刘家人中间,再也没有高声言语。
看着刘婆子吃瘪,徐家人心里痛快不己。
缺吃少穿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再搞什么宵夜吃,养精蓄锐睡觉才是正经。
考虑到他们带的东西都多,也累了一天,方鱼抱着其中的一只小家伙站起来西下观望了一下,对着手上的小家伙说道:“今晚你们帮忙看着点,明天白天抱你们睡觉如何?”
手上那只小家伙抬头看了看她,瞬间又躺了回去,一只爪子搭在她胳膊上轻轻的挠了挠。
看它答应了,她对着徐家兄弟道:“麻烦徐大哥今晚守上半夜,我来换你下半夜,大家找地方休息吧!”
原本徐立还想和她换一换,告诉她女孩子守夜太辛苦,可他看着弟弟暗中给他使的眼色,终究还是没多嘴。
果断的应了下来,方鱼就带着老爹找了个大点的石头靠着,两人捂着一床被子,缩在一起安静的闭上了眼。
两只小家伙一前一后在他们身边守着,当真有点守夜的架势。
不远处的刘家人看徐方两家都歇下了,也安下了各种心思找地方休息。
听着那边恢复了安静,她这才睁开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一双害羞的眼睛。
她一秒没停的移开了视线,感受到那人流连在她身上的眼神,不虞的拧起了眉……
山上的人各怀心思,山下的陈家哀声一片。
清醒过来的陈大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凶手确定在了方家父女头上,这会儿己经半夜,他辗转难眠,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身来了家中灵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没有几个人能抵挡。
他颤抖着手点了三支香,和儿子说起话来。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永生难忘的。
就是这一晚,云阳被拦截的难民不知走了何种捷径,绕过了广安府的要塞嘉木岭,疯狂的涌入了广安府。
府城被冲击,粮仓、府衙被洗劫一空,府尹大人全家被杀。不仅如此,城内各富户乡绅家被搬空,死伤者众。
流民得了好处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某些人的领导下占领府衙为根据地,一边煽动流民继续往北部洗劫饿,一边鼓动大家通过不断抗争抢劫占领底下各县郡。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杀了狗官,他们自己当家做主。
口号喊的很真诚,也的确有不少人通过这种手段聚集了人手。
若是方鱼在这里就必然会指出,这就是农民起义。
不过这个时候的起义人员成分太过驳杂,又没有界限。
这就导致了许多无辜的人员被杀。
这种暴力的掠夺会助长人的贪欲,越来越多的人滥杀无辜,肆意夺财。
云阳府被压抑的杀意被彻底的放开,北上的那一批人从府城一路北上,杀到青州的时候只用了短短一天。
青州城是被人半夜杀开的,这一夜的青州城死伤无数,乱民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短短一夜间,青州城沦为一片地狱。
柳树村因靠着大山,距离县城还算远,因此等陈大山发现有人入了村,敲锣打鼓的呼喊村里人起来抵抗的时候,也己经晚了。
陈家住在村头,乱民也是从村头入的村,一方是赤手空拳的村民,一方是手持大刀杀红了眼的流民,交手不过短短几息,村里人己经死了好几个。
都是他陈家族人,谁看了不痛心?
陈大山发现不对就喊了全家人起来,等看清楚对方手上的刀,他心道不好,低声跟儿子说了几句,转头跟那贼人商量不要伤人可以吗?
他也知道今晚难以善了,这一群十几个全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反观他们这边,老弱妇孺多,天然就不占优势。
转念想万一这些人拿了钱还要命呢?
杀红了眼的人根本就没什么人性。
他一把拽了身上的白巾丢在地上,转眼就做好了决定:“儿郎们,他们杀了咱的人,退一步全村人死,拼一把家里人可能会活,你们怎么选?”
实际上早在被杀了几个熟悉的人开始,村里的年轻人就有些压不住火气,眼看着他带头冲,立刻响应:“杀他娘的,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有人带头,气氛立刻被炒起来,流民奔袭了这么远,本来也有点累了,借着谈条件的功夫养一下神,没想到眨眼间这村里人就群情激昂起来。
两方人眨眼间战在一起,这边拿的大刀,村里人有锄头,又因着村里人对地势熟,边打边退,各种埋伏。
慢慢的居然也没落下风。
眼看着得了上风,大家一鼓作气砍死了好几个人。
那边流民罕见的遇到了硬茬子,死伤惨重,久攻不下,干脆放了一把火,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