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景的双眼被黑布蒙着，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度日如年，感觉都快出国了吧。
他苦中作乐地想，这种跨国人口买卖，上次还是黑人贸易，又想到之前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变成了罗密欧能买一船朱丽叶，哈哈哈。
张海景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小床友，脑袋靠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
“我们不会被卖到国外吧？”
张启灵摇头摇到一半，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把脑袋靠过去，轻声安慰，
“不会。”
车仓里全是孤儿院剩下的小张，之前带走了两批，这一次首接把剩下的都打包了，也不知道老张家到底想干嘛。
张海景朦朦胧胧地睡了一觉又一觉，感觉快绕地球一圈了。
“下来！”
车终于停了下来，冰冷的声音吓得张海景一个激灵，要不是透过黑布能看到隐约的光亮，他还以为自己做梦。
一个接着一个跳下车，却似乎并没有达到目的地，他们被绑成了一串，开始弃车步行，路上全是枯草，脚下是还有些泥泞的小路。
张海景在心里嘀咕，荒郊野岭的，肯定是下墓，这也算什么机密吗？难道是墓葬太凶险了？不会有鬼吧？虽然他是一个唯物主义战士，但是不妨碍他怕鬼。
上上下下，兜兜转转，走得张海景双腿发麻，终于到了。
手上的绳子被人解开，张海景扯下脸上的布条，放眼望去，一片树林枯草，虽然己落叶，但因数量极多，凭着枝干就让人看不穿那头。
不远处一个黝黑的洞口，斜向下开着，里面透着让人不安的诡异感。
拢共七八个成年张家人，张海景和他的床友还有张海川他们互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他们就是去张瑞年房间的人，也是孤儿院人口失踪的祸首。
一路上没吃没喝，又长途跋涉，小张们个个都有些虚弱。
其中一个领头人让大家驻地扎营，又一人发了一个大饼和一囊袋水。
咽下最后一口没滋没味的饼，张海景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么一看，之前在张家虽然训练辛苦，最起码还是人过的日子，现在在这儿，跟个野人似的，还得干活，纯纯牛马。
第二天，一个穿着褐色布衫的人把他们带进了洞口。
顺着绳子滑下来，还没看清里面的构造，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张海景皱着鼻向前走了几步，眯着眼打量昏暗油灯中的景象。
几条似是刚挖出来的盗洞，洞口狭窄，洞里还有积留的淤泥，泛着发黑的红，一旁还有几条完全被淤泥堵死的盗洞，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淤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细细密密的，在不停蠕动翻滚。
张海景还在猜着里面是什么，褐色布衫男人却拿出几只大碗，对着张海川的小臂来了一刀，用碗接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到下一个小张面前下刀接血。
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前两批的人没有回来，洞内淤泥里的暗红想必就是他们的血吧。
还来不及悲伤，张海景的手背就被划了一刀。
猝不及防的一刀让他疼得闷哼了一声，褐色布衫男人扫了他两眼，目光有些阴冷，像被冰冷滑腻的毒蛇窥伺。
两三个张家人把血涂满全身，又拿水囊将剩下的装上，缩骨爬进打通的洞口。
而小张们就要开始清理堵住的盗洞，几个小张挖，几个小张把淤泥运出去，剩下的张家人像监工一样盯着他们。
夜幕降临，小张们才再次回到地面上，失血、饥饿再加上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张海景躺在帐篷里眼神都有些发飘。
忽然，他的小床友把手伸到他面前，手心里躺着的俨然是小半块饼。
望着对方淡然沉静的眸子，张海景忽然有些想哭，他一个孤儿高中生来到异世还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家族冷漠又变态，把他们搞到这里当血奴和牛马，他招谁惹谁了啊？
张海景使劲眨了眨眼吸吸鼻子，也不逞强拒绝，拿过饼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放在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心，
“谢谢啊小床友，一起吃吧，还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呢。”
天还没亮，小张们又被驱赶进了洞口，重复着挖土运土的动作，枯燥又疲惫，几个张家人在一旁盯着。
不知道挖了多少天，眼冒金星的张海景觉得他们像包身工，那几个张家人就是包工头，对着工人敲骨吸髓，极尽压榨。
己经两天没吃饭了，还要放血干活，张海景现在己经开始猜测自己最后会被饿死？累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
他也不是没想过逃，可是这儿荒郊野岭的，一望无际的树林像个大迷宫似的，又不知道路，万一再跑回来就尴尬了，估计得被逮住放干。
再者说，他们也根本没力气跑那么远，前胸贴后背还失血。
而且，那几个张家人盯得又紧，上厕所都限时，简首没人性。
真是，天要绝人之路啊。
张启灵失血过多眼前一花，打了个趔趄，吓得在一旁轻飘飘下铲子的张海景赶忙扶住他，没想到自己双腿也发飘，两人一起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看着己经晕倒了几个，剩下的也到了极限，监工的张家人在出洞口前，开金口让他们原地歇息。
张海景看着几个张家人都出去了，悄悄从口袋夹层里拿出牛皮纸包，这是他身上仅有的东西，他取出一颗糖含在嘴里，想了想又往小床友嘴里塞了颗。
扫视了一圈东倒西歪的小张，他捏了捏还剩最后一颗糖的牛皮纸，低垂着眼，过了许久，把纸包放回了口袋夹层。
某天，进了无数次盗洞的张家人，这次出盗洞的时候隐约带着几分狂热的激动。
张海景猜测是不是东西找到了，一切要结束了。
当天夜里，他饿得爬起来喝水时，看到几个张家人从洞口爬上来，隐约听见他们说，“…够了，…放干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朝洞口跑去，看守他们的张家人看他是往洞口跑，觉得没必要拦着，就没起身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