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看到王朗一脸蛋疼的表情也是暗自好笑,他知道王朗出身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是徐州第一望族,始祖西汉王吉,其后三代均官至三公为其在琅琊起势奠定了基础。若是按照历史发展,这王氏一首到隋唐时期都算的上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共出了九十多位宰相,三十多位皇后,三十多位驸马,记录在史册上的名人近千,后世最出名的当属王羲之与王献之二人。
王羲之的书法若要论起来还得追溯到臧霸老岳父蔡邕身上,当时蔡邕躲在卫家避难,卫家先是习得了蔡邕飞白体精要,又逼蔡琰与卫仲道立下婚约,最后这书法精要传到了王羲之的启蒙老师卫夫人手里才被王羲之习得。
“景兴兄,你看主公模样,比如说是我,就怕阿斗来了也要挨上几个大逼兜,还是不要去惹主公了。”臧霸立马装出一副畏惧的模样缩了缩脖,又拉了拉王朗。
王朗一看臧霸模样,知道刘备恐怕无人能劝,叹了口气后又翻看起手中竹纸。
王朗只是王家子弟,他不能左右刘备想法,王家兴衰又不在他一人身上,想通了这个,他也不再纠结,任凭此计顺其自然。
王朗不是家主,但是有人是,而且是徐州第二大家族的家主。
陈珪看刘备竟然撕下了伪装,仿佛一头斗败了的老狮子,花白的眉毛胡须随着喘息上下摆动,胸口也起伏不定,他望向刘备,也没了之前的恭敬,“玄德,卢公郑公可知此事?”
陈珪和卢植平辈相交,若不是在刘备手下任职,那是妥妥的长辈级人物。既然刘备如此,他索性也不愿再其手下为官,立刻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抬出郑玄和卢植压制刘备。
刘备对着书院方向一礼说道:“陈公,郑公与恩师自然是知晓此事,他们也对此事十分赞同,将其称为可造福万代上上之策。”
陈珪对自己虽然不敬,但是他是长辈又抬出了自己的老师,刘备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不卑不亢的答道。
“玄德,你虽据有三州之地,但这大汉天子还在,朝廷公卿也在,怎能跳过朝廷而制下新策呢?”陈珪气坏了,刘备麾下的这些人虽然都有才智,但是在他看来大多都是出身寒门的泥腿子,他们只想着抱住刘备大腿,完全不会站在世家的角度上来分配利益。于是赶忙又抬出了天下最大的世家联盟——以大汉天子为首的朝廷高官们。
“备替天子牧守各州,天子委州牧自治之权,刘备自然是有这个权利。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州郡之中,世家横行;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贪得无厌之尤,比比皆是;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如此乱世当用重典,我这土地新策便是第一重典,当然日后还会有第二第三。”刘备丝毫不给陈珪面子,反而对他抬出来的公卿大臣破口大骂。
“这。。。这。。。”陈珪捂住上下起伏的胸口,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来,刘备说的都是实话,当年张角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拉起百万大军,正是农民土地被富户兼并,最后这些兼并了土地有没有足够实力的富户也被滚滚过境的黄巾灭了全族,反而是他们这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在黄巾过后又迅速吞并更上层楼。
王朗听完刘备所说,胸口发堵,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但是刚才只是片刻功夫他也想明白了刘备为什么想要改革,这是一个有抱负的帝王该做的,只是刘备的抱负太大了,若是他能完全实施下来,恐怕这天下百姓将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到时候什么百年世家,什么西世三公,还不是刘备一句话的事。
“陈公,您老了,我看此事不妨交由元龙做主。”刘备看着萎靡的陈珪,替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诸位,此策只是初步提出并不急的在各州推行,还需要进行验证完善。我欲在击败孙策之后由吴郡试验此策,可有人愿毛遂自荐做这第一人税务和财务之长?”刘备只是安抚了一下受伤的陈珪,便马上提出了要在吴郡试点。
众人听完刘备所说,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感觉此计不错,但是不论是谁去实施,将来第一个挨骂的是刘备,第二个必是此人,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危。就算强如鲁肃、程昱,都不敢接任,更别说孙乾、步骘、诸葛瑾等人了。
刘备和臧霸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臧霸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主动提出,最后还是刘备点将,让臧霸接手试点任务。
最后刘备又给了和他这个卫将军一样可以节制三州的权利,臧霸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刘备看着众人态度勉强,露出一丝不悦,也不像往常设宴留下众人反而是自己离开了大堂。
众人本就觉得有些愧对刘备,见主公走了之后长舒一口气,纷纷又围上了臧霸。
他们虽然没有接过第一手试点任务,但是若刘备不败亡,这个土地新策势必会在各州逐步推行。陈珪倒是希望刘备现在就大败了,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也不再挣扎,反而决定将家族交给与刘备关系更好的陈登。他也想通了,刘备虽然拿走了他们的土地,但是将来必然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开国元勋。
臧霸知道现在是向他们灌输理念的好时候,又以喜得千金为由,包下了徐州城内的醉仙居大宴众人。
“宣高,此去吴郡定然有万难险阻,务必小心。”鲁肃喝的面红耳赤,他觉得非常对不起臧霸,这吴郡本属扬州,如果臧霸不接,这活就是他的。
臧霸拿起酒杯和鲁肃喝了一个,“子敬,你宅心仁厚,新策乃是重典,施行之处必然是要处处见血,我一武夫便替你代劳了。我并无治理之才,最后这摊子还是要交还给你的。”
鲁肃也不接话,他知道臧霸这是在开导自己,他不停的给自己灌酒,只想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