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霄深吸一口气，喉结随着夜风滚动。
庙外马蹄声渐近，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闷响——不是恐惧，是久未出鞘的刀终于要见血的震颤。
"苏长老。"他转身看向苏震，掌心黑雾翻涌如活物，"您说这庙里的断佛，是不是在等今天？"
苏震攥着苏家令的手青筋凸起，山羊胡被穿堂风掀得乱颤。
三天前这赘婿被打断肋骨还在笑的模样突然撞进他脑子里，此刻再看陆云霄眼尾那道红痕，竟真像从鬼域里爬出来的煞星。"等什么？"他故意粗着嗓子，手指却悄悄按上腰间淬毒的柳叶刀——这把刀他藏了二十年，就等个能掀翻凌霄阁的主儿。
"等凌霄阁的人来送魂。"陆云霄勾唇，黑雾突然凝成半透明的吞魂幡虚影。
"王虎，你去联络城南那批散修。"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焦黑的玉牌，"拿这个给他们看，就说当年被凌霄阁抢了灵田的黄老头，阴魂还在棺材里攥着证据。"
王虎接玉牌的手稳得像铁铸，刀穗上的红绸扫过陆云霄手背："末将这就去。"他瞥了眼缩在房梁上的小黑，吹了声短哨。
小黑像团影子"刷"地滑下来，缩着脖子往王虎背后躲——这小乞儿是王虎从乱葬岗捡的，最擅长钻狗洞探消息。
"等等。"陆云霄叫住他，鬼纹手环突然发烫，"让小黑先去官道。"他指节抵着下巴，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检测到敌方追踪者：三十人，距离两里】。
"告诉那些散修，想报仇就现在，晚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王虎应了声，带着小黑翻出后墙时，庙外青幔车的车帘被风掀开半角。
玄衣人腰间的诛邪铃轻响，每一声都像钢针刺进陆云霄耳膜——那是凌霄阁大长老的亲卫，专司清理"不干净"的人。
"九婴。"他转向刚扛着棺材回来的红衣女鬼，棺材板上的镇鬼符泛着幽蓝，"黄真人的阴魂呢？"
九婴甩了甩发间的银铃，指甲划过棺材缝："在啃符纸呢。"她突然歪头，红衣无风自动，"主人，这符的怨气比我还重——当年黄真人被活埋时，嘴里塞的是凌霄阁二长老的生辰八字。"
陆云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在苏家祠堂，苏震给他看的密卷：二十年前黄真人发现凌霄阁用生魂炼诛邪铃，连夜写了血书要上告朝廷，结果第二日就"暴毙"。
原来不是暴毙，是被活埋封魂，连阴魂都要被镇在棺材里当肥料。
"把符纸剥了。"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灯，灯油是用百鬼泪熬的，"我要让黄真人看看，是谁把他的血书撕成了碎片。"
九婴的指甲闪过冷光，镇鬼符"刺啦"一声裂开。
棺材里突然爆出刺耳的尖啸，一团青灰色的雾气冲出来，撞在庙梁上又弹回来——正是黄真人的阴魂，头顶还粘着半块棺材板，两只眼窝淌着黑血。
"冤——"
"冤你个头。"陆云霄抬手抓住那团雾气，青铜灯的火焰"轰"地窜起三尺。
"我给你报仇，但你得听话。"他捏着阴魂往吞魂幡虚影里送，"等会冲进凌霄阁，你就去啃他们的诛邪铃，能啃碎一个，我就让你多吞三个生魂。"
黄真人的阴魂突然安静下来，黑雾里隐约浮出点头的动作。
庙外马蹄声更近了。
陆云霄能听见玄衣人下马的动静，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是诛邪剑出鞘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苏震："雄黄酒分了吗？"
"分了。"苏震把空酒坛踢到供桌下，"王虎说城南的散修听说黄真人还活着，眼睛都红了。"他摸着下巴笑，"有个练铁布衫的老小子，非说要给黄真人磕三个响头，磕得额头都青了。"
"很好。"陆云霄走到庙门前，手搭在门闩上。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得他眼尾红痕像滴凝固的血，"等会他们进来，先让黄真人冲。"他回头看向九婴，"你跟在后面，专挑拿诛邪铃的砍——那些铃铛里锁着上百个生魂，吞了能让你进阶鬼尊。"
九婴的斧头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红衣上的鬼纹开始流转金芒。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鬼仆九婴进阶进度：97%】。
陆云霄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里有热流在窜，那是鬼仆变强后反哺的阴气。
"主子！"小黑的声音从院外树上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急切，"王虎叔说散修们提前动手了！
他们烧了凌霄阁的草料场，现在三十里铺的火都照亮天了！"
陆云霄的手指在门闩上敲了两下。
他能听见庙外玄衣人突然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回禀大人，城南有急报"的吆喝。
机会来了——他猛地拉开庙门，月光"唰"地泼进来，照得玄衣人腰间的诛邪铃一片惨白。
"上！"他低喝一声。
黄真人的阴魂"嗷"地扑出去，青灰色雾气裹住最近的玄衣人，那人大叫着去摸诛邪剑，却见剑尖刚出鞘就"咔"地断成两截。
黄真人的阴魂正啃着他的手腕，每啃一口，他脖子上的诛邪铃就碎一个。
九婴的斧头带着腥风跟进，红衣猎猎如血。
她一斧头劈碎第三个玄衣人的天灵盖，黑血溅在她脸上。
反而让她笑得更甜："主人，这血里有生魂的味道！"
陆云霄站在庙门口，看着玄衣人溃不成军。
系统界面上的进度条疯狂跳动，九婴的进阶进度终于跳到100%。
他能感觉到鬼域领域在脚下展开，周围十里的灵气突然变得稀薄，那些想捏诀御敌的玄衣人脸色骤变——他们的灵气，被鬼域吞了。
"走！"他踢开脚边的尸体，冲苏震招了招手，"去凌霄阁总部。"
众人刚冲出庙门，王虎就从街角窜出来，脸上挂着血，眼里闪着光："主子，散修们把凌霄阁的护山大阵破了个口！
那些叛逆的弟子也反了，现在里面乱得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陆云霄摸了摸鬼纹手环，能感觉到九婴的力量透过系统传来。
他抬头看向天际，凌霄阁的方向有火光冲天，连星星都被映成了红色。
可就在他要抬脚时，后背突然泛起寒意——那是被高阶修士锁定的感觉。
他猛地转头，却只看见夜色里浮动的阴云。
但那股灵气波动越来越强，像座山压下来，连鬼域领域都开始震颤。
陆云霄的眉头缓缓皱起。
他知道，这绝不是赵无极的手段——能让鬼域领域都不稳的，至少是化神期的老怪物。
庙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血腥气往凌霄阁的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