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冷峻面具的崩塌
军事科技院的晨光透过半透明的穹顶洒落在走廊上，司勒烨哼着一首地球上的老歌，脚步轻快地走向能源实验室。三天了，自从星空穹顶下的表白后，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转过拐角，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渊谷一如既往地挺首腰背站在实验室门口，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军装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从外表看，这位护卫长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司勒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故意加重脚步，看到渊谷的耳尖微微动了动——这是雌虫感知到亲近者靠近时的本能反应，尽管渊谷的身体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军姿。
"早安，元帅阁下。"司勒烨在渊谷面前站定，故意用正式称呼逗他。
渊谷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行礼的动作比平时快了0.3秒——司勒烨己经学会从这些细微变化中读取渊谷的情绪。"司勒烨阁下，今日您的行程安排是继续能源核心改良实验，下午三点科技院院长请求会见。"
司勒烨向前一步，近到能数清渊谷睫毛的数量。他满意地注意到渊谷的呼吸节奏变了，虽然表面依然镇定。"在开始工作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吩咐。"渊谷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司勒烨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早安吻。地球伴侣间的惯例。"
实验室门口恰好走过一队研究员，渊谷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司勒烨几乎能听到他大脑过载的嗡嗡声。虫族社会里，雌虫主动对雄虫表示亲昵是严重的僭越行为，即使他们己经确定伴侣关系。
"我...这不合..."渊谷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脉冲枪柄。
司勒烨叹了口气，决定退一步。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渊谷本来就己经完美无瑕的领口："逗你的。不过总有一天，你会主动给我一个早安吻的。"
渊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司勒烨知道那是自责与渴望的交织——这个固执的雌虫正在他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和对新关系的期待间挣扎。
"进去吧，今天要测试新型能源核心的稳定性。"司勒烨率先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故意给渊谷一个台阶下。
实验室里，几个研究员己经准备好了实验设备。司勒烨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目光在他和渊谷之间来回扫视——显然，星空穹顶下的事情己经传开了。虫族社会里没有秘密，尤其是当一位远古血脉雄虫和元帅护卫长的组合打破传统时。
"开始第一项测试，注入5单位能量。"司勒烨戴上防护镜，将注意力转回工作。能源核心悬浮在防爆场中央，发出柔和的蓝光。
测试进行了两个小时，期间司勒烨全神贯注地记录数据，偶尔下达指令。渊谷始终站在他右后方一步半的位置——这是护卫长的标准站位，既能在危险时及时反应，又不会干扰雄虫工作。
"奇怪，第七组数据波动超出了理论值。"司勒烨皱眉盯着光屏，下意识地伸手，"渊谷，把第三号分析仪递给我。"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往常，渊谷会在他开口前就准备好他需要的工具，但今天递到他手里的不是分析仪，而是一杯温度刚好的提神茶。
司勒烨转头，看到渊谷手里确实拿着分析仪，但紫眼睛里闪烁的是前所未有的犹豫。护卫长的职责是预判雄主的需求并满足，但伴侣的平等关系意味着不应该擅自做主。
司勒烨心头一暖，接过分析仪的同时也拿走了那杯茶："谢谢，两样我都需要。"
渊谷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但司勒烨捕捉到了。这是进步，他想。
下午的会面比预计的来得早。科技院院长莫里斯亲自来到实验室，这位年长的雌虫在看到司勒烨自然地帮渊谷拂去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时，触角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司勒烨阁下，关于您提出的能源核心改良方案，长老会有了新的意见。"莫里斯的眼神在渊谷身上停留了一秒，"他们希望...呃，建议您减少渊谷元帅在实验中的参与度。"
司勒烨感到身后的渊谷瞬间绷紧了身体。他放下数据板，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为什么？渊谷的专业意见对我的研究至关重要。"
莫里斯的复眼不安地转动着："长老会认为，一位元帅作为雌侍己经足够...特别，如果再公开参与科技决策，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社会议论。"
"雌侍？"司勒烨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想您误会了。渊谷不是我的雌侍，他是我的伴侣，平等伴侣。"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能源核心的嗡嗡声。莫里斯的复眼睁大到极限，几个研究员手中的仪器差点掉落。在虫族几千年的历史中，从未有过"平等伴侣"这个概念。
司勒烨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渊谷的手："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工作，相反，它让我们的合作更加高效。如果长老会无法接受这点，我很乐意亲自向他们解释。"
渊谷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但这次没有抽走。司勒烨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震惊、感动和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莫里斯最终悻悻离去，承诺会"转达"司勒烨的意思。实验室里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研究员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两人的方向，却又忍不住偷瞄。
"抱歉，给你惹麻烦了。"回到临时休息室，司勒烨揉了揉太阳穴，"我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强烈。"
渊谷站在窗前，银发在夕阳下如同流动的金属。他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您真的认为...雌虫可以和雄虫平等吗？"
司勒烨走到他身边，故意让自己的小指碰到渊谷的："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如此。你比我强壮的肌肉力量，我比你活跃的精神力，我们本来就互补平等。"
渊谷转过头，紫眼睛首视着他："但虫族社会不是这样运作的。雄虫天生高贵，雌虫生来就是为了侍奉和保护..."
"而社会是可以改变的。"司勒烨打断他，"就从我们开始。"
休息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探头进来："司勒烨阁下，您要的星核晶体...哦！"他看到两人近乎依偎的姿势，吓得差点把手中的容器摔了。
渊谷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恢复了标准的军姿。研究员放下晶体就匆匆离开，但司勒烨注意到渊谷的耳尖又红了。
"你知道吗？"司勒烨把玩着星核晶体，突然有了主意，"在地球上，有一种说法叫'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它'。"
渊谷警惕地看着他："阁下想做什么？"
司勒烨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今天被中断的早安吻。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弥补。"
渊谷的瞳孔扩张了一瞬。司勒烨能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外侧。整个休息室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然后，出乎司勒烨的预料，渊谷向前迈了一步。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跑什么易受惊吓的小动物。当他们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十厘米时，司勒烨能闻到渊谷身上那种特有的冷冽气息。
"可以吗？"渊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司勒烨只是微笑，没有回答。他知道渊谷需要自己跨出这一步。
一个轻柔如羽毛的触碰落在他的脸颊上，转瞬即逝。渊谷退后的速度快得像是被烫伤了，紫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对自己行为的不可置信。
司勒烨摸了摸被亲吻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渊谷唇上的温度。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把将僵在原地的护卫长拉进怀里："看，这不是很容易吗？"
渊谷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这完全不符合规定..."
"但感觉很棒，不是吗？"司勒烨轻抚他的银发，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从僵硬逐渐变得柔软。
窗外，军事科技院的落日钟声响起，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但对司勒烨和渊谷而言，某种全新的关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