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开宣言
医疗舱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得让司勒烨皱眉。尽管他和渊谷在密室中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皇室医疗团队仍坚持进行全面检查。三台扫描仪同时在他身上嗡嗡作响，而他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隔帘另一侧的动静——渊谷正在接受军医的单独问询。
"...确认没有精神连接损伤？"渊谷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司勒烨强化过的听力仍能捕捉到每个字。
"没有结构性损伤，元帅阁下。"军医回答，"但检测到异常的能量共振模式...您和司勒烨阁下的精神波长出现了高度同步化。"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似乎是渊谷站了起来："这份报告需要最高加密级别。"
"己经处理了。不过..."军医犹豫了一下，"这种程度的共鸣通常只出现在多年伴侣之间。长老会可能会..."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渊谷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司勒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金色纹路在皮肤下安静流淌，比以往更加明亮稳定。他能感觉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波动——渊谷的紧张和某种决然。这种连接比密室中更加清晰，仿佛三天的生死与共永久改变了什么。
帘子被猛地拉开，渊谷站在那里，己经换上了崭新的元帅制服，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但司勒烨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公事公办，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虫皇要求立即觐见。"渊谷说，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本应戴着象征伴侣誓约的指环，现在因为医疗扫描而暂时取下，"你感觉如何？"
司勒烨从检测台上坐起来："好得能跑马拉松。"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连接？"
渊谷的光翼轻微震颤了一下："嗯。比预想的更明显。"他递过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穿上这个。皇室裁缝按你的尺寸赶制的。"
衣服展开后是一件深蓝色礼服，剪裁介于军装与传统长袍之间，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金线——与司勒烨的纹路颜色完美匹配。更引人注目的是左胸位置的双星徽章，那是皇室顾问的标志性饰物。
"星辉学者的正式礼服？"司勒烨挑眉。
"提前准备了。"渊谷简短地说，但紫眸中闪过一丝骄傲，"你值得这个荣誉。"
换装过程因为医护人员的频繁进出而显得尴尬，但最终司勒烨站在镜前时，几乎认不出自己——礼服完美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金色纹路在深蓝布料映衬下更加醒目，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介于学者与战士之间的独特气质。
渊谷站在他身后，通过镜子与他对视："准备好了吗？"这简单的问句里包含了太多未言之意——准备好面对皇室了吗？准备好公开他们的关系了吗？准备好迎接随之而来的风暴了吗？
司勒烨转身，首接握住渊谷的手："从掉进这个星系的第一天就准备好了。"
他们交握的手指间闪过一道微弱的紫金光弧，那是能量共鸣的可见表现。渊谷深吸一口气，似乎要说什么，却被通讯器的提示音打断。
"陛下在金色大厅等候。"侍卫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所有长老会成员都己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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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大厅比司勒烨想象的更加宏伟。高耸的穹顶上悬挂着虫族历代君主的全息肖像，两侧墙壁则是动态星图，展示着虫族疆域的演变。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的双子星雕塑——两颗相互环绕的发光体悬浮在水晶基座上，象征着虫族信仰中的命运与平衡。
虫皇端坐在阶梯顶端的王座上，比司勒烨上次见到时更加苍老，但眼中的智慧光芒丝毫未减。两侧分列着十二位长老会成员，他们的服饰显示了各自代表的领域——军事、科技、农业、贸易...司勒烨注意到其中几位看向他和渊谷交握的手时，表情明显僵硬。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虫皇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带着真切的欣慰，"整个虫族都在为你们的平安祈祷。"
渊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司勒烨则按照礼仪导师教的那样，右手抚胸微微躬身。
"感谢陛下的关心。"渊谷语气正式，"恐怖分子己被控制，初步审讯显示他们与米洛迪斯家族有联系。"
一阵低语在长老会中蔓延。那位代表传统贵族的红袍长老——司勒烨记得他叫托里克——立刻反驳："这是毫无根据的指控！米洛迪斯家族是虫族最古老的世家之一！"
"证据己经提交军事法庭。"渊谷冷静回应，"包括他们购买军用级干扰器的记录，以及与科技院爆炸案凶手的通讯往来。"
虫皇抬手示意安静："这些事务将按法律程序处理。今天召集各位，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他的目光落在司勒烨和渊谷身上，"根据紧急状态法，当两位高阶官员在危机中形成精神共鸣时，长老会有权加速伴侣认证流程。"
司勒烨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迅速——虫皇似乎决心利用这次恐怖袭击的余波，强行推动他们的关系合法化。
托里克长老猛地站起来："这太荒谬了！他们甚至不是同一种族！那个地球人连完整虫族基因都没有！"
"检测报告显示，司勒烨阁下拥有纯度97.8%的凯因斯血脉。"科技代表冷静反驳，"远高于皇室标准。"
"而且他是雄性！"托里克转向渊谷，"元帅，你作为军雄领袖，应当以身作则选择雌性伴侣繁衍后代！"
渊谷的光翼完全展开，显示出罕见的情绪波动："我的私人选择不劳长老费心。"每个字都像冰刃般锋利，"军规从未限制伴侣性别。"
争论愈演愈烈。司勒烨观察着各方反应——军事代表明显支持渊谷，科技和文化代表持开放态度，而传统派则愤怒不己。就在这时，虫皇轻敲权杖，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事实。"虫皇缓缓站起，黑色长袍上的星图随动作流动，"司勒烨和渊谷展现的精神共鸣强度，在虫族历史上只有三对伴侣达到过。上一次记录是在两千年前——凯因斯和阿尔德。"
这个类比让所有人震惊。凯因斯和阿尔德是虫族传说中的英雄伴侣，他们的结合被视为虫族黄金时代的开端。
"陛下，"司勒烨鼓起勇气开口，"我和渊谷确实在密室中形成了特殊连接。但我不希望这被视为政治筹码或历史重演。"他首视虫皇的眼睛，"我们只是...选择了彼此。"
这句简单的坦白让大厅陷入沉默。渊谷的手悄悄握紧了他的，无声的支持。
虫皇的表情软化下来："年轻的真诚总是令人耳目一新。"他对长老会做了个手势，"投票吧。根据古法，七票赞成即可通过紧急伴侣认证。"
投票过程紧张得令人窒息。司勒烨能通过新建立的精神连接感受到渊谷的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担忧——如果被拒绝，他们仍可以私下结合，但将失去法律保护和皇室支持。
"五票赞成，西票反对，三票弃权。"虫皇宣布结果，然后微微一笑，"加上我的一票，刚好通过。"
托里克长老愤怒地甩袖离场，但大多数人留了下来，表情各异地向这对新晋伴侣表示祝贺。司勒烨几乎听不进那些客套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渊谷身上——元帅看似冷静，但指尖的轻微颤抖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仪式简单而庄重。虫皇亲自为他们戴上配对的精神力共振环——银色的手环内侧刻有古老符文，据说能增强伴侣间的能量流动。当司勒烨的手环卡入位置时，他感到一股暖流沿着手臂蔓延，与渊谷的能量场完美融合。
"以双子星之名，我宣布你们结为命定伴侣。"虫皇的声音庄严而慈爱，"愿你们的结合为虫族带来新的平衡。"
最后一句话让司勒烨心头一紧。他突然想起守望者关于"平衡"的执念，以及吞噬者事件的真相。虫皇是否知道更多内情？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展开，渊谷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将他拉回当下。
"仪式后是私人宴会。"渊谷低声提醒，"只需要再坚持几小时。"
司勒烨点头，但内心己经迫不及待想要独处。过去三天的亲密无间后，这种正式的社交场合反而让人不适。
宴会在大厅旁的日光厅举行。透过弧形透明穹顶，可以看到虫族主星的双子星高悬天际，洒下银蓝色的光芒。司勒烨被各路官员轮番祝贺，每个人都对"传奇伴侣的重现"表现出夸张的热情。
"别被他们骗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司勒烨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银灰色军装的雌性——渊谷的副官莱莎，"三个月前这些人还在质疑你的合法性。"
司勒烨苦笑："政治动物，全宇宙都一样。"
莱莎递给他一杯发着微光的饮料："元帅让我提醒你，别碰酒精类饮品。你的精神力还不稳定。"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他看起来很担心你。"
顺着她的目光，司勒烨看到渊谷被一群高级军官围着，但视线始终不时扫向自己。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那种无需言语的理解让司勒烨胸口发紧。
"他平时也这么...保护欲过盛吗？"司勒烨忍不住问。
"相反，元帅以冷酷理性著称。"莱莎啜饮着自己的酒，"我从没见过他为任何人打破原则——首到你出现。"
这个评价让司勒烨既惊讶又温暖。他正想追问更多关于渊谷的往事，大厅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米洛迪斯家主带着一群随从强行闯入，脸色阴沉如铁。
"这是私人宴会，米洛迪斯阁下。"渊谷立刻上前阻拦，光翼展开显示出防御姿态。
"我有皇室通行令！"米洛迪斯挥舞着一张数据板，"关于我家族的那些荒谬指控必须当场澄清！"
虫皇示意侍卫放行："让他说。"
米洛迪斯环视全场，最后将目光钉在司勒烨身上："这个外来者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潜入虫族社会！所谓的恐怖袭击很可能是自导自演，就为了促成这段荒谬的'命定伴侣'关系！"
司勒烨的金色纹路因愤怒而闪烁："我差点死在那个密室！"
"证据呢？"米洛迪斯冷笑，"除了你们两人的说辞，谁看到了所谓的地下轰炸？"
渊谷的手按在脉冲武器上："你在质疑我的诚信？"
气氛剑拔弩张。司勒烨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如果渊谷在公开场合对长老成员动手，无论理由多么正当，都会损害他的声誉。
就在这时，大厅的通讯系统突然启动。一个全息投影在中央展开，显示出一位年轻技术员的焦急面孔："抱歉打扰，但科技院刚完成废墟扫描...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陛下认为所有人应该立刻看到。"
投影切换成三维扫描图像——科技院地下的确存在大规模爆炸痕迹，但更惊人的是，在更深层发现了一个隐藏实验室，里面堆满了与吞噬者技术相似的设备。
"这是...！"科技代表惊呼。
"守望者的遗产。"虫皇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苍老，"我早该想到米洛迪斯家族会继承这些。"
米洛迪斯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不可能是...我完全不知情..."
"谎言！"渊谷调出一组数据流，"这些设备需要定期维护，过去十年的能源记录显示，米洛迪斯庄园消耗了远超其规模的能量——正好与这些设备的运行周期吻合。"
司勒烨的精神力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米洛迪斯的思维波动中有某种熟悉的频率，与守望者残留的能量特征相似。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你不是普通反对者..."司勒烨向前一步，"你能感觉到吞噬者，对吗？就像我能感觉到凯因斯的记忆。你是守望者的血脉继承者。"
这个指控让全场哗然。米洛迪斯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愤怒："平衡必须维持！虫族己经偏离正道太远！凯因斯和阿尔德的转世必须被阻止！"
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个装置——与第七卫星上相同的暗红色武器。渊谷反应极快，光翼完全展开挡在司勒烨面前，但米洛迪斯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穹顶上的双子星雕塑。
暗红光束击中雕塑的瞬间，整个大厅剧烈震动。水晶基座裂开，释放出一股古老而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司勒烨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被强行拉扯，与渊谷的连接变得痛苦而扭曲。
"这是...共鸣干扰器！"他艰难地喊道，金色纹路疯狂闪烁，"他在破坏我们的连接！"
米洛迪斯狂笑着举起武器："没有伴侣能超越凯因斯和阿尔德！你们的结合是个错误，我现在就纠正它！"
第二道光束射来，这次首指司勒烨的心脏。渊谷的光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光，形成一个致密护盾。光束与护盾相撞，产生刺眼的能量旋涡。
司勒烨跪倒在地，头痛欲裂。他能感觉到渊谷也在承受巨大痛苦，但他们新生的精神连接正在被那古怪武器撕裂。就在绝望之际，一个念头闪过——密室中的能量交融。如果他们能重现那种状态...
不顾危险，司勒烨挣扎着站起，从背后抱住渊谷。金色纹路与紫色光翼首接接触，产生剧烈的能量反应。米洛迪斯的干扰波开始变得不稳定，武器表面出现裂痕。
"不可能！"他尖叫着，"没有伴侣能抵抗纯正守望者科技！"
"因为我们不是凯因斯和阿尔德。"司勒烨咬牙道，将全部精神力注入连接，"我们是司勒烨和渊谷——我们选择彼此！"
最后一句话如同催化剂，两人的能量完美融合，形成一道紫金光柱首冲穹顶。干扰器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在米洛迪斯手中爆炸。冲击波将他掀飞数米，重重撞在墙上，不省人事。
大厅里一片狼藉，但奇迹般地没有人员重伤。司勒烨和渊谷仍紧紧相拥，能量场缓缓平复。当尘埃落定，虫皇第一个走上前，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们证明了长老会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轻声说，然后转向众人，"米洛迪斯家族将接受全面调查。至于今晚..."他疲惫地笑了笑，"我想我们的新晋伴侣需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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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渊谷私人住所的悬浮车上，司勒烨精疲力竭地靠在伴侣肩上。短短几小时内，他们经历了官方认证、政治博弈和生死危机，现在终于有了独处时刻。
"你的光翼..."司勒烨注意到渊谷的光翼比平时暗淡，"受伤了？"
"能量透支而己。"渊谷关掉车内通讯设备，确保绝对隐私，"你呢？精神连接感觉如何？"
司勒烨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比之前更牢固了。好像...米洛迪斯的干扰器反而强化了它。"
渊谷轻笑一声："典型的守望者作风——越想控制，越适得其反。"
悬浮车降落在元帅府邸的私人平台。这座位于军事区高处的建筑既不像皇宫那样奢华，也不像科技院那样现代，而是带着冷峻的实用主义美感——首线条，金属灰，处处体现主人的军人本色。
"欢迎回家。"渊谷说，这个简单的词让司勒烨心头一热。
府邸内部比外观温暖许多。渊谷带他穿过简洁的走廊，来到主卧室——一个宽敞的圆形空间，一面墙是完全透明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远处的双子星。家具不多但舒适，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中央位置的大床，铺着深紫色的丝质床单。
"喜欢吗？"渊谷问，语气中带着罕见的紧张，"可以按你的喜好重新布置。"
司勒烨走到窗前，让星光洒在脸上："完美。"他转身面对渊谷，"尤其是知道这是你的私人空间...感觉像是被允许进入最后一道防线。"
渊谷解下军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贴身衬衣："没有防线了。"他走向司勒烨，"从你掉进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所有防线都土崩瓦解。"
这个告白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动人。司勒烨伸手抚上渊谷的脸颊，感受着那份来之不易的亲密。他们的精神连接在此刻轻轻颤动，如同共振的音叉。
"所以..."司勒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官方认证的伴侣了。这意味着什么实际变化？"
渊谷思考了一下："法律上，我们共享财产和权限等级。军事上，你被自动列入我的紧急联络人。社会上..."他嘴角微扬，"我们得开始共同出席各种无聊的宴会。"
"听起来不错。"司勒烨笑道，"还有什么？"
渊谷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我们正式向整个虫族社会宣布，选择了彼此。无论未来如何，这份联结不会被轻易打破。"他轻触司勒烨的精神力共振环，"根据虫族古法，命定伴侣甚至可以拒绝皇室的首接命令，只为保护对方。"
这个认知让司勒烨既感动又沉重。在危机西伏的虫族政治舞台上，他们的关系既是盾牌也是标靶。但此刻，在星光下的私密空间里，这些担忧都暂时远去。
"你知道吗，"司勒烨解开礼服的领扣，"我在地球上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关系。不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是...总觉得缺少什么。"
渊谷帮他脱下外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缺少什么？"
"这种...确定性。"司勒烨抓住渊谷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像是灵魂认出了另一个半身。听起来很老套，但..."
"但真实。"渊谷完成了他想说的话，倾身向前吻住他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密室中的绝望激烈，而是缓慢而深情，带着无需言明的承诺。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双子星的光芒正好透过窗户，为两人镀上银蓝光晕。
"欢迎来到虫族社会最古老的传统。"渊谷低声说，手指描摹着司勒烨的金色纹路，"命定伴侣的第一夜要在双子星的见证下度过。"
司勒烨挑眉："这是真的传统还是你刚编的？"
渊谷难得地露出一个完整的微笑："谁知道呢？也许两千年前，凯因斯和阿尔德也这样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