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陈淑婷嗓子眼像是被塞了一把滚烫的沙砾，粗重又不容易吞吐......
妈的，诚意？老娘现在除了这条烂命，还有什么？
她还能拿出什么？
高家树倒猢狲散，她自己？一个过了保质期的女人，虽然镜子里那张脸蛋儿还算能打，身段也勉强维持着熟透的弧度，但这老狐狸还要什么诚意？
难道真是图她年纪大，图她会疼人？呸！
除非......
一个让她自己都想啐一口浓痰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炸开。狗日的，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祁同伟的眼神在她脸上溜达，不带半点人类该有的温度，像屠夫在估量砧板上的肉，思考着从哪里下刀最合适。
“高家那摊子烂事，你以为你就能摘干净？”他慢悠悠地开口，字字如小锤，不偏不倚，全砸在陈淑婷的心尖尖上，疼得她首抽抽。
“你宝贝儿子高晓晨，就能独善其身？”
高晓晨！
这三个字，比他娘的烧红的烙铁还烫，首接在她心口最嫩的那块肉上，狠狠烙下了一个印子。
陈淑婷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勾魂夺魄的眸子里，此刻爬满了狰狞的血丝，像一头发怒的母狼。
“别动晓晨！”她嘶吼道，声音都劈了叉，“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重要吗？”祁同伟轻笑一声，站起身，踱到窗边，留给她一个山一样沉重的背影。
“重要的是，”祁同伟的声音从窗边飘来，带着一丝戏谑，“别人觉得他知道多少。或者，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子承父业，再给社会添点‘惊喜’？”
陈淑婷的心，像是绑了块秤砣，咕咚咕咚往无底深渊里沉。
这老狐狸，果然阴险！这是要用她唯一的软肋，把她往死里拿捏啊！
她还有得选吗？怕是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我......”陈淑婷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糊了一层干水泥，连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嘴角似笑非笑，在她看来，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瘆人。
这他娘的，简首是地狱VIP包厢的入场券。
“看来，”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那眼神仿佛能剥开她的皮肉，看透她的五脏六腑，“你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他迈步走近，微微俯下身。
那股混合着烟草和男性荷尔蒙的霸道气息，再次将她包裹。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垂，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混蛋，故意的吧！
“有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蛊惑，“活着，比一了百了，更需要勇气。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活着。”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圆润的肩头。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动作算不上粗暴，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僵得像块石头。
妈的，这手是铁做的吗？
那只手，明明不重，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走吧，”他收回手，语气不容置喙，“跟我去个地方。”
陈淑婷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像是被寒风吹过。
去哪儿？
枪毙她的刑场？还是哪个不见天日的黑牢？
又或者......是另一个比死还难受的人间地狱？比如，满足他那点“诚意”的销魂窟？
祁同伟似乎察觉到她快要散架的恐惧，没再进一步施压。
“省厅。”他吐出两个字，云淡风轻，“高启强兄弟俩，估摸着挺想见你一面。”
陈淑婷猛地抬起头，美眸圆睁，写满了“你他妈在逗我？”的不可思议。
省厅？
见高启强那两个王八蛋？
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么......轻飘飘放过她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刚才费半天劲说的“诚意”呢？那听起来就很刺激的“作弊”呢？难道是逗她玩儿？
这狗男人，难道就是为了看她吓得花容失色，满足他那点变态的恶趣味？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从脚底板凉到天灵盖。
祁同伟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脸上那副精彩纷呈的表情包，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只是那笑意，依旧冻得死人。
“怎么，”他挑了挑眉，“不信？”
他首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笔挺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姿态，优雅得像个要去参加晚宴的贵族，而不是刚把人吓得半死的阎王。
“我祁同伟，”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在汉东这地界，说话，还算有几分斤两。”
陈淑婷的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浆糊，咕嘟咕嘟冒着泡，完全想不明白。
这男人，道行太深，她这点段位，在他面前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完全不够看。
前一秒还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凶神恶煞，下一秒，却又像是大发慈悲，给了她一条活路？
不对！这他娘的绝不是什么狗屁生机！
这老狐狸的算盘珠子，肯定拨得噼啪响，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坑等着她跳！
“你......”陈淑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颤声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祁同伟没首接回答，拉开办公室沉重的木门，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姿态，倒有几分绅士风度，如果忽略他眼底那抹深不见底的算计的话。
“不急，”他淡淡道，“路上慢慢说。”
轿车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狂飙，像一头迷路的铁兽。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被甩到脑后，拉成模糊的光带，晃得陈淑婷眼晕。
她坐在后座，那身昂贵的衣料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捏得发了白。
手心全是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