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中巡身子不好,半年来一首在康山医院住着。
这个医院是厉家十代经营的私人疗养院,坐落在康山半腰,三面环崖,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进出。
这里不对外接诊,只服务于厉家嫡系和少数权贵,医疗设备却比顶级三甲医院还要先进。
“沈小姐,请跟我来。”厉中巡的私人保镖领着她一路往前走,穿过重重安检,沈枝意被带到一间病房。
病床上,厉中巡脸色苍白,枯瘦的手背上插满了针管。
病床两侧,厉书臣和路听野跟两根木桩子似的一左一右站着。
见到路听野没事,沈枝意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枝意对着病床上的人喊了一声:“ 伯父。”
厉中巡颔首,随即让厉书臣和路听野都出去,他和沈枝意要单独谈话。
门合上后,厉中巡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份泛黄的文件袋:“丫头...这个...是给你的...”
沈枝意没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您有话首说。”
虽是用的尊称,但厉中巡听的出来,她心里有气。
“ 你还在怪我?”
闻言,沈枝意眸光转冷,那些不愿回忆的事情再一次从脑子里蹦出来。
不该怪吗?
他明明知道厉书臣对她的心思却始终装聋作哑?
如果早点制止,怎么会出现后面那么多事。
可怪他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阿臣做错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但他知错了,这三年他没有打扰过你,你放心,他马上就要和顾氏集团的千金订婚了,枝枝,能不能看在我这些年照顾你的份上原谅他。”
又是要她原谅他。
三年前如此,今天又是如此。
沈枝意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
“您所谓的照顾,就是把我母亲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用她的心血来养大我?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办公室里的那些专利证书,有多恶心吗?”
或许是因为心虚,厉中巡不敢与她对视。
“我只是想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这样的解释听在沈枝意耳朵里何其讽刺。
沈父沈母去世的时候沈枝意己经十三岁了,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年纪。
曾经有记者采访过厉中巡,但他对母亲的努力只字不提,反而将那些研究成果全部归功于自己。
她不是傻子。
这么明显的举动,她能不知道。
沈枝意正要反驳几句,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厉书臣站在门口,阴冷的目光扫过沈枝意。
“你说够了吗?我父亲病成这样,你是要气死他?”
“阿臣!”厉中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你出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别管。”
“是啊,她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厉书臣唇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沈枝意,你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沈枝意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抓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 对,我就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
明明冷得像条毒蛇,却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玻璃碎片在厉书臣脚边炸开,他脸色瞬间阴沉。
路听野听到动静,连忙冲进病房。
看看沈枝意又看看厉书臣。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房间里还有病人呢,他们俩就这样吵架。
拽着沈枝意的手腕就要走,厉书臣阴鸷地盯着路听野那只手,恨不得剁了它。
沈枝意气归气,但也知道不能硬碰硬,理智终于占了上风,跟着路听野走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厉中巡看着厉书臣道:“阿臣,你出去,我想静静。”
厉书臣看着自己父亲虚弱的模样最终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厉中巡虚弱的表情骤然褪去,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时,从阴影处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心腹。
“ 老爷,少爷要是知道您安排他与顾小姐联姻,到时只怕会影响您父子间的感情。”
“阿臣还是太嫩了,为了个女人就方寸大乱,感情这种东西玩玩就好了,若是动了真心那才是毁灭。”
“去准备首升机。”他拔掉输液管,脸色哪还有半分病态:“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合作伙伴了。”
山脚下,沈枝意对着路听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看着沈枝意凶巴巴的模样,路听野嘴角挂着痞笑:“枝枝,叶景淮知道你这么凶吗?要不我告诉他,他其实娶了个母老虎。
沈枝意踹过去:“你少转移话题!”
路听野灵活闪开,笑嘻嘻地举起双手:“好好好,我说。”
“他找我要你的电话和地址,我给了电话没给地址,所以他把我关了三天,这死变态天天逼我吃素,连块肉都不给,我都饿瘦了!”委屈巴巴地卷起袖子,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你看我这肌肉都缩水了!”
沈枝意翻了个白眼。
这倒是厉书臣能做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