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成想,刚摸到学校教务处的门槛,就让人给撅回来了。
管招生的刘老师是个戴黑边儿眼镜的中年汉子,板着张死人脸,瞅着就不好说话。他翻了翻苏晚照的底子,又拿耗子似的眼睛上下溜了她几眼,不紧不慢地开腔了:“苏晚照同学啊,今年复读班的坑儿己经填满了。再说,照你那高考的分数,怕是……够不着咱复读班的边儿啊。”
“刘老师,”苏晚照赶紧凑上去,脸上堆满了巴结的笑,“我晓得我以前那成绩不顶事。但是,我这回可是铁了心要好好念的!我跟您打包票,我一定能跟上趟,不拖班上的后腿!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给我个机会呗!”
刘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纹丝不动:“苏同学,这不是我给不给机会的事儿。学校有学校的章程。咱复读班也是要瞅升学率的,不能啥样的学生都往里头塞,拉低了整体水平,我也不好跟上头打饥荒啊。”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客气气的,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苏晚照心里头那个急啊,跟猫抓似的!她要是连复读班的门都摸不着,那还念个屁的大学?难不成让她自个儿在家孵豆芽吗?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考上?
“刘老师,求求您了!”苏晚照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一把拽住刘老师的胳膊肘,可怜兮兮地央告,“我……我真是没辙了!要是这回再考不上大学,我……我就只能回家嫁人生娃了!我不想就这么认栽啊!”
她这番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情戏”,倒让刘老师那张死人脸松动了那么一丁点儿。他也是当爹的人,晓得乡下娃儿念书有多不容易。
就在这节骨眼上,旁边一个正在归拢文件的年轻女老师,估摸着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句嘴:“刘老师,我看这小同学态度挺实在的,要不……就让她试试?”
刘老师横了那女老师一眼,好像在埋怨她多管闲事。
她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能指望着用自个儿那点“学霸”的底子,把这老顽固给砸晕了。
刘老师低着头寻思了半天,好像在掂量这事儿划算不划算。他瞅着苏晚照那双充满了渴望和犟劲儿的眼睛,心里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万一这丫头真是块璞玉,给耽误了岂不可惜?
“成吧,”刘老师总算是松了金口,“瞅在你这股子犟劲儿的份上,我就破回例,给你个机会。不过,题可不简单,你要是做不出来,可别怨我没给你脸。”
刘老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不知道是哪个年级考剩下的数学卷子,在上头拿红笔画了三个圈儿,递给苏晚照:“喏,这三道题,给你半个钟头的工夫。你要是能做对两道,我就让你进复读班的门。”
她也不打怵,就在教务处那张破办公桌边上,拿起刘老师给的纸和笔,低头就算了起来。
那俩老师也没再搭理她,各忙各的活计,就是时不时地抬起头,用一种带着点儿好奇和看热闹的眼神儿瞅她几眼。
不到二十分钟,苏晚照就撂下了笔,长长地吐了口气。
“刘老师,我做完了。”
刘老师和那个年轻女老师都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交卷了。
刘老师接过苏晚照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仔仔细细地瞅了起来。越瞅,他脸上那股子惊讶劲儿就越浓。
这三道题,苏晚照不光一道没错全做对了,而且那解题的思路叫一个清楚,步骤也简单明了,甚至比那标准答案还要巧上几分!这哪像是一个高考回回落榜的学生能有的本事?
刘老师被她这副小人精的样儿给逗乐了,脸上那股子死板劲儿也松快了不少。他把答题纸递给旁边的年轻女老师,说道:“小王,你也瞅瞅。”
那个姓王的女老师看过之后,也是一脸的咂舌:“刘老师,这小同学的数学底子不赖啊!这解题的脑瓜子,比咱班上有些拔尖儿的都灵光呢!”
刘老师点了点头,再瞅苏晚照的时候,眼神儿里己经没了先前的瞧不上,换上了一种欣赏和……纳闷。
“苏晚照同学,”刘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表现确实让我挺意外的。按说,凭你这本事,不该考不上大学啊。你以前……是不是有啥特殊情况?”
苏晚照晓得,自个儿这表现己经让人生疑了。她早就打好了肚稿,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刘老师,不瞒您老说,我以前确实有点儿……嗯,不懂事,那心思没全搁在念书上。再说,我一到大考就犯怵,手心冒汗,脑子发蒙,啥也想不起来。这回落水捡回条命之后,我才算想明白了,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混日子了。所以,我才下了死劲儿,一定要好好念,考上大学,给我自个儿争口气!”
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神儿里充满了后悔和盼头,倒也说得过去。
刘老师点了点头,算是信了她的说辞。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谢谢刘老师!谢谢王老师!”苏晚照激动得一个劲儿地鞠躬,“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不让你们白费心!”
就这么着,苏晚照凭着自个儿的“露了一小手”,顺顺当当地拿到了进复读班的“通行证”。
从教务处出来,苏晚照长长地松了口气,觉着天都比刚才蓝了几分。
她晓得,这只是万里长征迈出的头一步。往后,等着她的,将是更熬人、更要命的苦读和厮杀。
因为,她苏晚照,可是个实打实的“学霸”啊!
她好像己经瞅见了,一扇通往好日子的光明大门,正慢悠悠地朝她打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