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城墙在暮色中斑驳如锈，城外黄巾军大营的炊烟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渐渐逝去。探马刚刚回报地公将军张宝，董卓的西凉铁骑己过博陵，距曲阳只剩两日路程。形势如滔天洪水般危急，张宝猛地将羊皮地图拍在木案上，烛火被震得晃了几晃，在“曲阳”二字上投下抖颤的阴影。
“快马传书到保定，向三将军求援！”他扯下腰间令牌甩给亲卫，青铜兽首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若迟得半日，我等皆会成董卓刀下鬼！”
此时百里外的保定大寨，张梁正对着舆图皱眉。案几另一侧，张拓指尖叩着地图上的“曲阳”二字，眼中闪过冷光：“董卓取曲阳是虚，图河北是实。若曲阳有失，涿郡与保定的犄角之势便破了。”
“拓儿以为下步当如何行动？”张梁抬头问张拓。自从他脱离愚钝状态以来，破敌高招频出，取得了不菲战绩，着实令他这位叔叔佩服。
“遣轻骑驰援。”张拓抽出腰间竹策展开，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如刀，“关羽关云长，其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且熟稔骑兵奔袭之术。率两千白马义从，可三日抵达曲阳。”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滹沱河，“令其绕开正面战场，从河曲处突袭西凉军后阵，必能挫其锋芒。”
传令下去，帐外忽有甲胄轻响，长髯武将掀帘而入，正是关羽。他单膝触地，青龙偃月刀在身后映出冷冽的寒光：“末将听令。”
张梁盯着舆图沉默片刻，忽然重重拍上关羽肩膀：“云长此去，若能退敌，河北百姓皆念你功德。”他转身从架上取下一坛老酒，倾入三只陶碗，“待你凯旋，我与先生摆酒相迎！”
关羽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砸在铠甲上，脸色更加容光焕发。他甩袖起身时，帐外战马己长嘶待命，两千精骑在月光下如黑色潮水，迅猛潮曲阳方向湧去。
保定城的演武场上，张飞正赤着上身舞枪。丈八蛇矛在他手中虎虎生风，枪尖挑起的草靶裂成两半。“二哥这趟去曲阳，定能杀得西凉兵哭爹喊娘！”他啐了口草沫，转头看见张辽巡营归来，咧嘴一笑，“文远兄，新募的兵丁练得如何了？”
张辽解下腰间皮质箭囊，目光扫过场中列阵的青壮：“枪法尚可，只是弩箭准头不足。”他抬手招来一名什长，“明日起加练臂力，每人每日百箭不空弦。”话音未落，忽有小厮奔来，附耳低语几句。
“田先生与沮先生到了？”张拓刚从政事堂出来，袖中还攥着未批完的竹简。他疾走两步，在二门处见到两个清瘦身影——左边那人头戴葛巾，腰间悬着柄断纹古琴；右侧士人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正是田丰与沮授。
“二位先生肯屈尊而来，实乃河北之幸。”张拓长揖及地，抬头时眼中有难掩的喜色，“如今天下大乱，科举未行，月旦评虽能选孝廉，却难觅大才。某不才，愿以保定为基，与二位共图大事，以一展我们救国拯民之报负。”
田丰抚着长须打量眼前青年，见他虽是黄巾装束，却无草莽之气，谈吐间更有后世见识，心中微动：“张将军欲如何治河北？”
“以战养战，屯田练兵。”张拓引二人入堂，案上早备好了郡县户籍图，他指着图解释道，“先稳冀州，再图幽州、并州。先生可知‘耕战’二字？某欲仿秦汉之制，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再设工坊铸兵器、制甲胄......”
沮授忽然抬手按住地图上的“常山”：“此处有铁矿，可先设铁官。”他与田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这少年将军的治政之策，竟与他们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三日后，曲阳战场己杀声震天。董卓骑在西凉骏马上，望着城墙上飘扬的“张”字大旗冷笑：“传我将令，破城之日，鸡犬不留！”话未落，忽闻西北方马蹄如雷，一片雪白的旗帜翻涌而来，“关”字大旗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关羽勒住缰绳，青龙刀指向敌阵中央：“儿郎们，随某冲阵！”两千白马义从如利剑出鞘，铁蹄踏过之处，西凉军的盾阵竟被冲开一道血口。他刀光起处，连斩三员偏将，首取董卓中军。
“哎呦，不好！是白马义从！”董卓身旁亲卫惊呼，西凉铁骑虽勇，却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打法。眼看关羽的刀锋己近三丈，忽有号角声从曲阳城内响起，张宝率守军开城杀出，两下夹攻之下，西凉军阵脚大乱。
“撤！”董卓咬牙切齿地挥鞭，心中暗恨——原以为曲阳是块软骨头，却不想杀出个程咬金。他回望渐渐远去的曲阳城墙，眼中闪过阴狠：“张拓小儿，某与你没完！”
是夜，保定城的政事堂烛火通明。张拓展开最新的军报，嘴角扬起笑意——关羽己击溃西凉军，正护送张宝部回广宗。案几另一侧，田丰正在批注屯田策，沮授则在标注铁矿开采点，张飞抱着酒坛闯进来，粗声粗气地嚷：“二哥大胜归来，大哥怎的还批公文？走，喝酒去！”
“且慢。”张拓忽然抬手按住他肩膀，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明日起，我等要做三件事：一者广招流民屯田，二者在常山设铁工坊，三者......”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录，“遣人去涿郡、渤海，寻那赵云、张郃，此等将才，不可错过。”
张飞挠了挠头：“大哥总说些听不懂的话。管他呢，先喝个痛快！等二哥回来，咱们再商量怎么收拾董卓那老贼！”他仰头灌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屯田策上，晕开一片淡黄的印记，却让堂中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窗外，北斗星在夜空中闪烁。张拓望着天际，心中的蓝图己经绘就——这河北大地，终会成为他逐鹿天下的根基。那些在月旦评中被埋没的人才，终将在这乱世中崭露头角，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