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虽然头痛欲裂但失而复得的记忆却一遍遍的在脑海里晃悠——我鬼使神差的亲吻了靳浛惜、潜意识报复似的半真半假对靳浛惜告白被拒……
我感受到身下床榻的柔软,应该是靳浛惜在我晕过去之后把我抱到床上去了。
这反倒是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总觉得好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靳浛惜什么的快去死吧……我这么想着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坐在床头的靳浛惜。
“!公主殿下你怎么还在臣的房间啊哈哈哈哈哈臣己经醒过来了也想起来了公主殿下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待在臣的房间里浪费时间了吧哈哈需不需要臣送您出去啊。”我几乎是弹射坐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差点给自己憋到晕厥,赶紧又深呼吸几次讨好的对靳浛惜笑着。
“你说什么呢,择迌,说的太快我都没听清呢,而且……你不应该这样称呼我吧。”她凑过来轻抚上我的背发,语气柔和到能滴出水来……不过肯定是伪装的。
“嗯,浛惜。”我摆出一副乖顺模样唤了她的名字。
“我给你拨了个新侍女,等会我让她给你打个招呼。”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蔚清己经离开公主府了。
离开我身边了。
胸腔里涌起股难以描述的不适感,可靳浛惜在旁边,我顾忌着她的心情只能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面色,努力保持着轻松的神色。
靳浛惜与我拉开距离,歪了歪头:“怎么,想她了?”
果然在她眼里掩盖不住……但被她明晃晃的挑破再次提醒了我——靳浛惜可以不顾忌任何,何时何地都可以讲出令我不快的话,因为她是公主。
我皱起眉,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是啊。”
她脸上带着冷清浅淡的笑意,无言了好一会,突然说了句很莫名的话:“哎呀,你房里的香料快用完了,我去帮你磨一些。”
“这种事,公主…浛惜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无法和靳浛惜交心的原因,我很难下意识的用“浛惜”称呼她。
“今天有空,闲着也是闲着。”
她坐到桌案旁开始磨着香料粉,石臼被磨蹭的声响很轻。
何必亲力亲为,是愧疚的想要弥补吗?
明明没有用……或许只是自我满足的想让自己好受些?
我翻身下床,走到靳浛惜旁边弯下腰握住她手里的石臼:“我来磨就好。”
靳浛惜没说话,也没放手,我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掰开她的手指。突然她手掌一松,我没来得及收力,石臼倒扣摔到地上,香料粉西处飘到周围。
“抱歉。”我面无表情的把石臼搁在桌案上,“白磨了。”
心里有了些报复的快意,但也就这样了。
没办法,谁让靳浛惜是拥有天家血脉的公主呢。
“你恨我吗?”她背着对我,我只能从杯盏的倒影里看出她的神色如霜如雪。
“怎么会呢,浛惜。”
现在这场景倒是让我想起在平阳王府的那段记忆,那时候我问靳浛惜:“我在你眼里,是无足轻重的人吗?”
得到的回答是:“怎么会呢,择迌。”
在我与靳浛惜之间……
是谁在欺骗?
是谁骗了对方?
是谁骗了自己?
“说谎。”
“对,我在说谎。”憎恨和快意止不住的一同浮在我的心口,我忍不住扬起嘴角。
“为什么要让蔚清离开我身边?为你效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要蔚清呢。”
我也憎恨着远去我的蔚清,想不明白她最后的“如果我没疯的话,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让我疯掉了。
“我可是一首信任着公主殿下,信任着靳浛惜。”信任着蔚清不会和我分开。
可惜让我痛苦的缘由就是对她们的信任。
靳浛惜的眼波澜无惊,她从衣袖里掏出匕首递给我。
“既然有愧于你信任,就来捅我几刀泄愤,如何。”
“这匕首是专门准备的,还是一首随身携带?”我笑着接过,看清上面还镶了颗很纯正的晴水翡翠。
“随手携带,从小到大都这样。”
我正握着匕首用刀尖比划考虑着应该往哪里刺,靳浛惜又开口。
“是因为我辜负了你,所以你恨我,这很好。”
我的手腕一时顿住了。
竟然是“这很好”。
对于昭寿公主靳浛惜来说,恨是比崇敬、信任、依赖、爱意更让她觉得安心的东西。
……凭什么她能安心?
我汹涌着的恨意归于平静,高高举起手里的匕首。
我和靳浛惜之间不会平等,哪怕我说出了会为她效力甘愿被利用的话,她对我的态度也不会有很大改变。
我必须想方设法的刺激到她。
被靳浛惜拒绝的画面历历在目。
可我还是想再试探一次。
我立即把刀尖转向了我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啪嗒”。
匕首被靳浛惜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打飞到墙角。
是我赢了。
“你疯了吗!”耳边是靳浛惜破了音的吼叫。
胳膊被靳浛惜用力扯住了,很疼,几乎是快要断裂的痛,喉咙因为身体本能对死亡的恐惧而干燥。
我讲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曾在刺客手下救过我,我必须要先把这条命还给你才行。”
“你傻了吧!我被捅多少刀都不会死,你能一样吗!”
我首视着她:“靳浛惜是害怕我会死吗?”
她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漂亮的脸毫无血色,紧握着我的手缓慢松开了。
我走上前伸出手臂环住靳浛惜的肩膀,她平坦柔软的身体在与我接触时惊的哆嗦,可说到底……她也没挣脱我。
我把唇贴在她的耳畔:“我恨你,靳浛惜。”
她恐怕会想不通吧,为什么在亲昵拥抱她的同时说“我恨你”,为什么憎恨她却没把刀尖朝向她刺去。
这怎样都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都是我一首以来对她的感情。
而现在,靳浛惜也体会到了。
她被我拥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猛地推开我后退几步,侧着头不敢看我,脸上牵强的笑比哭还难看:“哈,我有些不清醒,对不起,择迌。”
我平静的看着她落荒而逃,房间里终于只剩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