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嫔妃林淑妃是林步榆的同族姑姑,因为皇恩浩荡,林步榆自小就能进宫替公务繁忙的父亲探望姑姑。
而我因为“身娇体弱”,庶母们都很怜惜心疼我,也因为我自幼就被母妃给我安排的训练下摧残,我每天都盼望着训练结束好跑去其他娘娘的宫殿里短暂的寻求一个安稳。
我喜欢我的庶母们,包括林淑妃,因为她的宫殿里许多珍贵的藏书,恰巧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罕见的文策史书,便整天往她宫里跑。
于是,我就和林步榆碰上了。
当时的我喜欢倚靠着宫殿的门坎看书,因为将近黄昏的日光很柔和。那天己经是快要关宫门的时辰了,但林步榆还是来了。
“…你是谁?”我这样问她。
林步榆看见我,沉默了一瞬,然后恭敬的朝我行礼:“拜见公主,我是林淑妃的侄女。”
她应该是靠我独特的发色分辨出来的,尽管林步榆也是个小孩,可无论是礼仪还是反应能力根本挑不出错误。
“那我们是亲戚呀,林淑妃是我的庶母。”我微微笑的对她说。
“这…不敢。”她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脸,应该是没见过我这样“平易近人”的皇室血脉。
因为很难碰到宫外的同龄人,我可不愿意让她就这么进宫殿拜见林淑妃,就指了指我手上的藏书问她:“你看过这本书吗?”
“看过的。”
“那你能给我讲讲这个吗?我有些看不懂的。”
我知道林步榆是不会拒绝我的,因为我是皇族公主,像她这种大门户的长女,就算性格清高不愿意讨好我,也不敢得罪我。
“嗯…”她为难了一瞬,还是蹲在了我身边,“哪个?”
“啊,就这个呢。”我随手给她指了一段。
于是林步榆就开始为我讲解起来,她的语速很慢,用词也斟酌的挑那些不难理解的字,生怕我听不懂一样。
讲的还挺好的,虽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我估计没办法完全的把意思表达出来。
我挑的那一段比较晦涩,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讲完:“听懂了吗,公主。”
“听懂了,谢谢你。”
这时候,林淑妃从殿里走出来了,她看到林步榆正和我坐在一起,有些惊讶的问:“阿榆,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宫门都要下匙了。”
“准确来说,是己经下匙了。”我带着得逞的意思笑着说。
林步榆愣了会,这才猛地站起来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我:“公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母妃下个懿旨,让你今夜在宫里住不就好了。”我把书合上塞到林步榆怀里,站起身来跨越门槛往凤仪宫的方向跑去,“等着我就好了!”
“哎!公主你慢点…你身体不好——”林淑妃叮嘱的声音被我甩在身后。
我自然是拿到了母妃拟的皇后懿旨,尽管被母妃一边批评的骂着:“我让你给我先斩后奏!”一边用皮鞭子抽了一顿,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的内心充盈着即将拥有同伴的喜悦。
当我拿着懿旨回到林淑妃的宫殿时,她先是惊叹我竟然真的获得了皇后的许可,随后一脸忧心忡忡的问我:“好孩子,皇后娘娘没怪你吧?”
“没有,母妃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没有怪我,只是单纯的打了我,但我肯定不可能在外破坏我母妃的名声。我对林步榆说:“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了。”
林步榆沉默了会,在我疑惑她究竟是什么想法时,她可算是开了口:“公主要继续看书吗?”
“要看的。”
“那公主如果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
哦…原来林步榆是冷面傲娇的性格。
“好啊。”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应她。
——
“我和林步榆就是这么认识的,反正那时候都是小孩子嘛,一来二回熟了后就在一起玩了,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当时的我还偷偷跟她说自己以后要当皇帝呢,她还说要支持我来着。不过很可惜,她现在应该是忘光了。”
岁月流转,宫墙内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我和林步榆在那些日子里结下了缘分。
随着年岁增长,我渐渐明白,宫中的权力斗争远比儿时的游戏复杂。我那看似玩笑的“当皇帝”之言,实则暗藏了对未来的忧虑和野心,林步榆也逐渐展现出她不同
然而,宫墙之外的世界也在悄然改变。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家族间的权力更迭,都牵动着我们的命运。林步榆的家族,作为朝中重臣,自然也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旋涡。
我们非常心有灵犀的与对方分道扬镳了,她的家族是纯粹的帝党,只遵循我父皇的意志,而我那时候刚与我大哥北轩王达成合作,只是一名心怀大逆不道的想法,并不受宠也没什么权势的公主。她不可能因为和我的儿时玩伴之情就忤逆家族,我也不可能彻底放下心来去信任帝党家的小姐。更何况,在最初的行动中,林步榆己经在暗中作为林家在朝廷上的代表之一试图阻止破坏我的计划,不过我与她都没有这么简单的争出输赢。
在与林步榆作为朋友的最后一面,我靠在去往林淑妃的宫殿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她。
这时候的林步榆己经不再是那天给我耐心讲解古书时的小女孩了,她面色冷峻,不冷不热的向我行礼:“臣林步榆,拜见公主。”
“步瑜今天也给淑妃娘娘带点心了吗?给我也尝尝。”我眼看着林步榆没动弹,干脆就自己走过去掀开食盒的盖子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有点干巴巴的,不是我喜欢的口味,但我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我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我的笑容和她的淡漠没有任何变化,就这样待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终于主动打破了这片死寂:“公主若是没有要事,那臣就…”
“林小姐。”我抱着双臂依然笑吟吟的望着她,就这样给我们的关系下了判决,“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因为你背叛了我。”
林步榆的眼神微微一颤,似乎产生了瞬间的痛苦,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微微颔首:“公主,臣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轻笑了几声,在心里允许自己说出的话稍微带点不留情:“呵呵,林小姐说的这话自己信吗?”
“总之,我不会停止我的脚步。”我一字一句的对她道,“所以,林小姐,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你。”
林步榆没有说话,她垂下了头,不再看着我,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
啊,让我厌恶的样子。
我不愿再与她对话,迈起步子往前走去,胳膊擦过他的肩膀。
“浛惜…”我听见身后传来她微弱的,念着我名字的声音。
真有意思,明明她自始至终都只叫我公主。
我没有因为她的呼唤而停下。
太晚了,这声“浛惜”来的太晚了。
我感觉很好笑。
林步榆的呼唤,仿佛是过去美好记忆的回响,却同时也是未来决绝的预兆。
我不会对与我敌对的林步榆心慈手软。
更不会放过背叛我情谊的林步榆。
——
听着靳浛惜讲述她与林步榆的过往,我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到惋惜。
原本是彼此的儿时玩伴,却因为道不同而针锋相对了。
我忍不住问她:“浛惜,你会因为这个难过吗?”
“我不会因为任何事难过的。”靳浛惜听了我的疑问笑出声,她轻柔的摸了摸我的额头,“难不成,你会因为我的经历而难过吗?”
“嗯…有一点。”
“没关系的,比起难过,我果然还是无法容忍自己被背叛。”
我知道的,林步榆最后的那声“浛惜”一定也饱含了她的为难与挣扎,靳浛惜也一定明白。
可事实如她所说,“太晚了”,靳浛惜绝对不会因为她最后的呼唤而回头,甚至连脚步都不会慢下几分。
“在我的眼里,只有‘我的’和‘不是我的’,两种东西。”她说。
所以,靳浛惜永远不会原谅林步榆。
我在心底叹息着,她却在此时捧起了我的脸,她手指上的茧子有些厚,但并不粗糙,反而很光滑,我顿时呼吸不畅起来。
靳浛惜温柔的问我:“周择迌,你会背叛我吗?”
…我的脸好像很热,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
但是,有些痛苦,像是原本完整的心脏被挖出了一块。
靳浛惜只是不允许我背叛她而己,我在情绪波动些什么?
勉强平静下来后,我对她说:“我不会背叛靳浛惜的。”
这样说,就好了吧?让靳浛惜安心就足够了,至于我会想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因为感觉一旦去接触那方面的事物,我的思绪我的人生都会被我的情感所搅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