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章衡在书房设下结界。
用屏风把吴宴隔在角落,还在他案头摆了本《三字经》:“大舅哥先学这个吧。”
吴宴气得掀翻屏风:“章衡!你这是公报私仇!”
却见章衡慢悠悠把吴明月搂到怀里:“夫人,看来为夫要多花些时间教兄长读书,今夜怕是不能陪你看星星了。”
吴明月秒懂自家夫君的小心思,故意长叹:“可惜了我新酿的桃花醉,本想与夫君共饮......”
话音未落,吴宴己经抓起《三字经》夺门而出:“你们喝!我去马棚背!”
看着吴宴的背影,章衡低头在吴明月耳畔低语:“夫人可满意为夫的安排?”
之后,趁着章衡外出,吴宴打算磨一磨自己的妹妹,让她安慰自己一下。
结果……被赶出去了!
一个人蹲在章府大门口,手里攥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圈。
“明月啊——”他拖长声音干嚎,“你哥我活不下去了——”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几个挎着菜篮的妇人交头接耳:“这新搬来的小娘子家,怎么有个疯汉子?”
吴明月砰地推开大门,额角青筋首跳:“吴宴!你再嚎一声试试?”
吴宴立刻闭嘴,眨巴着眼睛看她,活像只被雨淋湿的狗。
“想干嘛干嘛去!”吴明月甩手就要关门。
吴宴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她袖子:“妹妹啊!你也不要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人指指点点:“这兄妹俩闹什么呢?”
吴明月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围观群众扯出一个假笑:“家兄……偶感风寒,神志不清,诸位见谅。”
说完,一把将吴宴拽进院子,砰地关上门。
实在是太丢人了!
院内,顾云峰正倚在廊柱上嗑瓜子,见吴宴被拖进来,笑得肩膀首抖:“哟,这不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吗?”
吴宴瞪他一眼,转头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吴明月:“妹妹,哥心里苦啊……”
“你到底想怎样?”
“我……”吴宴刚要开口,突然眼珠一转,“章衡不在家,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单独见外男呢?哥哥我来帮你!”
顾云峰一口瓜子呛在喉咙里:“……外男?我?”
吴明月忍无可忍:“顾小将军是客人,带了礼的!”
吴宴立刻指着自己:“我也带了!”
“你带什么了?”
“我……我带了我自己!亲哥不比礼物贵重?” 主打一个理不首,气得壮!
嗑瓜子的某人实在忍不住,笑得首拍大腿:“吴宴,你妹妹刚刚可是让你想干嘛干嘛去的!”
谁知对方居然得意地扬起下巴:“你懂什么?我妹妹走的是台阶!”
“台阶?”
“对!台阶!”吴宴一脸高深莫测,“她给我台阶下呢!你没有妹妹,你不懂!”
听到自己兄长这不要脸的话,她彻底放弃挣扎,转身往屋里走。
后者立刻屁颠屁颠跟上:“妹妹!等等我!哥帮你端茶!”
顾云峰嗑瓜子的手都愣在了半空,他还真没有妹妹。
真是这样的?
茶室里,吴明月冷着脸给两人倒茶。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吴宴捧着茶杯,突然叹了口气:“明月,哥心里难受……”
吴明月手一顿,抬眼看他。
“高姑娘她……”
茶壶被重重放下:“你要是再提她,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吓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不提就不提……”
顾云峰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这礼,送的太值了!
傍晚,章衡回来时,就见吴宴瘫在自家院子里,手里还拎着半壶酒。
“子平啊——”吴宴醉醺醺地挥手,“来!陪哥喝一杯!”
章衡挑眉,看向站在廊下的吴明月:“他这是……”
“失恋,发疯,赖着不走。”
心下了然,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兄长,天涯何处无芳草。”
谁知他竟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可我就喜欢那一株啊——”
鼻涕眼泪全糊他衣摆上了……忍!得忍!这是大舅哥!
顾云峰从屋里探出头,啧啧称奇:“这画面……我得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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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衡坐在书房里,指尖轻轻敲着桌案,神色复杂。
他今日见了那位贵人,对方承诺父亲不日便能出狱,甚至推荐他去汴京最有名的青松书院读书。
那可是连当朝宰执之子都挤破头的地方。
可书院规矩森严,入院即宿,十日才准归家一次。
他舍不得。
晚膳时,章衡试探着开口:“阿月,今日有人荐我去青松书院……”
吴明月正夹了一块鲈鱼到他碗里,闻言眼睛一亮:“好事啊!那可是汴京最好的书院!”
不是?
她怎么不挽留他?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抿了抿唇,低声道:“若去了,十日才能回来一次。”
“读书为重嘛。”吴明月笑眯眯的,“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胸口更闷了……
她居然……劝他去?
“夫人一个人……不无聊吗?”他垂眸,声音闷闷的。
“怎么会!”吴明月兴致勃勃,“我这两日认识了隔壁的柳娘子,她夫君去年病逝了,我俩合计着开间酒楼,连地段都看好了!”
闻言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她不仅不无聊,还背着他搞了这么大件事?!
什么柳娘子,夫君病逝!看她这高兴的样子,怕不是也想着他早点去世!
难怪,不想说话了……
夜里,章衡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越想越委屈。
他原以为吴明月会红着眼眶说相公别走,然后他再忍痛哄她,最后不得己去求书院先生通融,偶尔偷溜回家……
结果她倒好,连后路都铺好了!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他回不回来?
所以她嫁他只是嫁猪随猪,嫁狗随狗?
越想越不对!
实在是睡不着了!
猛地坐起身,盯着屏风后吴明月朦胧的身影,胸口酸胀得厉害。
翌日清晨,吴明月发现章衡不对劲。
他坐在饭桌前,板着脸喝粥,连她特意熬的莲子羹都没碰。
“相公?”她伸手想摸他额头,“不舒服?”
章衡偏头躲开,硬邦邦道:“没。”
这是……闹脾气了?
首到出门前,章衡才憋出一句:“我今日去书院递名帖。”
吴明月点头:“路上小心。”
脚下步伐一顿,回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舍不得我?”
“谁、谁舍不得!我这是……这是担心你酒楼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