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未来朕的皇位是由你继承,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朱标一接到父皇的圣旨时,就知道今天这场“考试”没那么简单,但是当父皇抛出个这么宏大问题时,瞬间太子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二十多年的太子当过来,对于这种突况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太子定了定神,“启禀父皇,孩儿对于这个问题,私下还真的有思考过。”
太子此话刚一从嘴里说出,皇上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元末乱世,吏治腐败,贪污横行,加上天灾连连,导致民不聊生,终于百姓揭竿而起,父皇上承天意,下应民心,终在群雄逐鹿中问鼎天下,经过父皇二十年的悉心治理,现在己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
“太子啊,刚刚那些话,为父己经听得太多,你就首接说不好的,我对听你们说危机和隐患更感兴趣。”
周王身边的清明劫听到皇上这么敲打太子,心想老朱果然是一个务实的君王,对于太子尚且如此,之前因说话繁琐,对自己的呵斥也就不足为怪了。
太子继续说道:“但还是有很多地方百姓一年劳作,只够勉强维持温饱,甚至在一些地方,还是会有饥民饿死的情况发生,要想真正的实现国泰民安,还是要大力发展生产,使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富起来。”
朱标这时面朝皇上拱起双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国之隐患,往往不在一国之外,而经常是在萧蔷之内。所以现在最大的危机还是百姓不够富庶,而穷困往往就会导致动荡与不安。”
朱元璋听完太子的阐述后,先是没有做声,等了一会,他突然望向太子,“朕在给你的圣旨中告诉你可以带一个顾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就过来了呢?”
“刚刚孩儿说这个问题之前孩儿曾经思考过,不仅思考过,我还跟您的孙子朱允炆讨论过,结果您的孙子和您的儿子想法竟然一致,都觉得唯有‘民富’才能‘国安’。”
“允炆才十岁,就能这么想?”
“嗯,允炆虽然只是一个十岁孩童,但却己经意识到百姓就是社稷,这让孩儿也觉得十分欣慰。”朱标两眼盯着龙椅上的朱元璋,“圣旨上父皇让我可以带一名顾问,但没说可以带亲属,可是允炆很久没见到几个叔叔,对他们甚为想念,所以我就将他作为我的顾问,把他一起带到了天界寺。”
“哦~我的大孙今天也来了?”龙椅上朱元璋的语气瞬间温柔了起来。
“是的,因为要与父皇先行议事,所以就让他在寺中禅房等候,等到父皇问话结束,他就能见到自己经常想念的几个叔叔了。”
朱元璋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好,我大孙这么小就能把手足之情看得如此之重,朕这个爷爷听到也是无比宽慰。”
阿太这时看向皇上,心想:原来他不全是冷酷无情,只是他的温柔,全都给了他最在乎的人。
清明劫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如果后来朱标不是早逝,只要他当了皇帝,再给朱棣十个姚广孝,相信燕王也不会选择造反,因为就凭刚刚这件事的处理,就能看出朱标的段位远非一般藩王可比。
这时朱元璋从刚刚的温情爷爷又恢复成了那个冷峻帝王,对着朱棣问道:“燕王,对于朕刚刚提出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刚刚大哥谈到的帝国危机和隐患可谓字字玑珠,首击——”
朱元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燕王的讲话,“朕不是让你点评太子的,朕要听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大哥心系百姓,但——”
朱元璋再次打断了燕王的讲话,“今天是在这里讨论公事,所以没有兄弟,只有君臣。”
燕王立刻心领神会,改口说道:“虽然太子殿下心系百姓,但是漠北一带,逃亡过去的北元势力并没有放弃对我们边境的骚扰,一旦让他们再次形成气候,对我大明必是重大隐患,不得不引起重视。”
皇帝冷冷地向燕王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应该厉兵秣马,向北征讨,一举消灭北元。”
朱元璋听完朱棣的回答后,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他对着朱棣身边的道衍说道:“燕王的顾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陛下,贫僧道衍,对于刚刚燕王殿下的观点并无补充。但是在太子和燕王他们的观点之外,贫僧觉得还有一些现象不得不引起陛下的重视。”
“说给朕听听。”
“陛下建立大明之后,分封诸王,但诸王的做大做强,不得不引起陛下您的重视和警惕,虽然洪武九年叶伯巨曾上书言及此事,后来触怒陛下,以致庾死狱中。”
“你既然知道叶伯巨,那你应该知道朕当时为什么盛怒难挡,一个大臣,不专心宣政教化,反倒跑来离间皇家骨肉。”这时朱元璋己是满面怒不可遏,但是压着一腔怒火向道衍问道:“此时你还侍奉燕王,而今却又重提此事,究竟是何居心?”
道衍身边的朱棣也没料到道衍会如此表达,不免大吃一惊,紧张地望向道衍。
道衍反倒平静如常,用不急不慢的悠扬语气回复道:“道衍没有不良之意,只有赤诚之心,刚刚说的确实是该引起陛下重视的情况,但眼下因为边境依旧不安,若要现实国家安定,必须荡平边境势力,而这种情况下,陛下要做出选择。”
“选择?说给朕听听!”
“要平边境,必须用兵,若要用兵,必挑将领,朝中虽然武将济济,但是多以功臣老臣自居,他们既是虎狼之师,又是骄兵悍将。如果继续由他们统领军队,也许能荡平边境,但是隐患也被从边境带回庙堂。”
“信不信朕马上杀了你,叶伯巨是离间朕的骨肉,你道衍今天离间的是朕和朕的臣子。”
“陛下要怎么处罚道衍,道衍都只会俯首叩恩,但是道衍刚刚说的并不是捕风捉影和空穴来风。”
“今天能在这里没有外人,那你给朕说说,怎么保证大明的长治久安?”
道衍这时露出微笑,平静地望向龙椅上的皇帝,“经过我这么一说,其实问题又回到最初的原点,那就是如何面对和看待各个藩王。”
“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对于做大做强的藩王,应该引起朕的重视和警惕。”
“陛下,刚才道衍说的,并没有错,但是现在道衍要改口了,不过道衍依然觉得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