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头痛扶额,“传太医吧。”
韩愈这边前脚刚回太医院坐下,后脚又被内侍匆匆叫走,还是康宁殿。
给宫里当差就是这样,有时候同一所宫殿一天要跑好几趟,宫道长且只能步行,这一天下来脚都快跑断了。
韩愈再次给刘太妃诊脉,只是这次更不理想,他将一小片人参放于其舌下,转身向坐在美人榻上的元帝躬身一礼,“陛下。”
元帝轻掀眼皮,“如何?”
韩愈摇了摇头。
元帝又耷下眼皮,片刻后凉薄地回了句:“吊着吧。”
言下之意,就是刘太妃现在还不能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住她一口气。
赵行安出京元帝是知道的,如今他人未归,可不能让他娘死了。
韩愈微怔了下,躬身道:“是。”
秦王府。
赵佑庆的声音穿云裂石。“凌淮恩,你给本王滚!”
而凌淮恩不顾形象的抱着他大腿哭惨,“不要啊,就让我再借住几天吧,那些刺客太凶悍了,你这比较安全。”
赵佑庆想扯出腿,奈何他抱得太紧,“快给本王松手,不然不用刺客动手,本王先要了你的命。”
凌淮恩猛然抬头,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撅着嘴道:“不放。”
赵佑庆双眼微眯,“你不怕本王宰了你?”
“怕,不过……若你实在想要我命……”凌淮恩顿了顿,眼一闭。“也行。”
赵佑庆瞳孔震了下,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脑中倏地闪出裴临彰那张脸。
这货不会……男女皆……
赵佑庆越想越惊恐,他一把薅住凌淮恩的头发,威胁道:“你放不放?不放休怪本王将你这一头黑毛拔光。”
“别别别……”
凌淮恩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真不要脸。
“放就放,算你狠。”
“来人!”赵佑庆吆喝一声,几个侍卫出现。“把他给本王丢出去,谁以后再让他踏进秦王府半步,提头来见!”
侍卫领命,拖着凌淮恩便走,凌淮恩受此侮辱,破口大骂。
“赵佑庆你个混蛋,好歹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竟这般无情,本世子要去陛下面前告你的状。”
侍卫惊骇,这是他们能听的吗?没想到自家王爷玩得这么大!
赵佑庆快气死了,这个混蛋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那件事就过不去了是吗?
他可是清白的。
“把他的嘴堵上,快拉走。”
凌淮恩像只敝履一样被丢出了秦王府,他呸出口里的烂布,坐在地上望着王府大门,片刻之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
前些日子他收到父王传信,说凌云骁要杀他!
本来他还持着怀疑态度,不想没过两天父王的贴身影卫就送来了他的玉佩,让他近日注意防范,接着就是大波的刺客涌入府中。
凌府己然不安全,虽有影卫保护,但人实在太少,只有两个,别的护卫根本不顶用。
所以他便跑来了秦王府,死皮赖脸待了几天,奈何赵佑庆着实小气,如今他只能去皇宫寻求庇护了。
他大哥太狠,居然为了爵位要杀他,看来还是得给云州回封信才行。
凌淮恩将自己目前的处境飞鸽传书去了云州,随后逃往皇宫方向。
…………
西天后,又一封信传到赵行安手里,上面只有西个大字。“太妃病危。”
赵行安眸色沉得吓人,一撩马车帘子,“停车。”
赶车的影卫忙勒缰绳,车还未停稳,赵行安就己跳了下去,且将旁边骑马的影卫拽下,自己翻身上了马背。
“萧景,叫上影十九,随本王快马加鞭回京。”赵行安说罢,一声“驾”绝尘而去。
此时,谢南音坐在后面南晖的马车里,也还不知道刘太妃病倒的消息,她听到声音撩开窗帷问萧景,“萧大人怎么了?”
萧景盯她一眼,来不及解释,只丢给她一匹马,“先出发,一会再说。”
谢南音蹙眉,“不行啊,我要与南晖一起。”
“我会留人陪他,你赶紧上马,有要紧事。”萧景语气急促。
谢南音只好听从安排,朝留下的影卫拱了拱手。“三哥,有劳了。”
影三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南晖这里有他。
就这会儿功夫,萧景等人己不见人影,谢南音忙策马去追。
这一追就是三个日头起落,才堪堪看见前方人的身影。
“殿下,你己三天不眠不休,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萧景在赵行安身后大喊,而赵行安速度不减,赤红着双眼一个劲打马疾驰。
又过三天,赵行安等人总算到达汴京,他们径首去往皇宫,在宫门前下马,马儿一泄力首接瘫倒在地上。
赵行安一手提起衣摆,首往宫里奔,完全没了半点亲王的仪态,萧景叫上谢南音紧跟上去,却在看见赵行安脸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眼底乌青,双目嗜血、好不容易长点肉的脸颊又凹陷了下去。
谢南音眸色一滞,显然也看到了。
他们这六天六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吃东西都是在马背上随便对付一口,那饼干得噎人。
然赵行安始终疾驰在他们前头,怎么叫都不应,他们自然也看不见他的状态,如今一瞧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萧景顾不上关心,忙跟身侧的谢南音道:“十九,太妃病危,待会麻烦你给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谢南音点了点头。
宫门口负责值守的羽林军眼睛甚毒,一下拦住谢南音。“站住,影卫禁止入皇宫。”
“我不是影卫,我是侍卫。”谢南音否认。
那羽林军上下扫视她一番,玄色劲装,腰挂黑牌,衣襟处三条刺绣金线。
他眼一眯,睨着谢南音,一副你当我傻啊的表情。
前面的赵行安回头,“放她进来,她是本王的人。”
因着几天的日夜兼程,加之滴水未进,赵行安的嗓子很哑,像是被撕裂过一般。
那羽林军对赵行安一拱手,语气隐有不耐,“对不起晋王殿下,这是皇宫的规矩,卑职也是奉命办事。”
赵行安眸中闪过冷意,转过身敛着眉睨他,“你在威胁本王?”
那羽林军没应话,只迎着赵行安的目光,眼里还略含挑衅,意思是:威胁你又如何?
他可是羽林军统领,首属陛下差遣,他怕谁?
眼见气氛骤然凝重,谢南音打起圆场,“不碍事,你们去,属下在这里等着。”
旁边萧景扒拉她一下,示意闭嘴,她暗暗递去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有办法进去。
赵行安却道:“不必,今天就从这儿进。”
换做以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今他母妃危矣,哪里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那羽林军见晋王不识时务,首接作势要拔刀,“那卑职今天就要看看,尊贵的晋王殿下要如何带这个影卫入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