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眉头皱得能夹苍蝇。
小李发来的消息还在不断震动：“哥，我觉得这事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劲。”我咬着牙说，“但眼下咱连个正经营业执照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老胡站在我旁边，一边啃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要不咱先缓一缓？这年头，谁投钱都像图谋不轨。”
“缓不了。”我把烟头按灭在油桶上，“现在夜市刚有点起色，要是不趁热打铁，等风头一过，咱们就真成‘网红保质期’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材料冲去了城市管理窗口。
穿蓝制服的办事员接过我的申请表，翻了几页就开始摇头：“哎呀，你们这个摊贩联合体……嗯，有点复杂啊。”
“怎么复杂？”我问。
“你这个项目涉及多个摊主，需要提供集体经营协议、食品安全备案、场地使用许可……还有——”她顿了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摊贩经营历史证明。”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啥玩意儿？”
“就是你们过去三年有没有违规摆摊的记录。”她说得一本正经。
我看着那张表格，心里一阵发虚。别说三年，一年都没几天是合法的。
“那这个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笑嘻嘻地问。
“我们只是执行流程。”她把材料推回来，“你要补全资料再来吧。”
我走出办事大厅时，太阳晒得我脑壳发晕。
中午我给糖画哥打电话：“喂，你那边场地清理得怎么样了？”
“清完了，还刷了墙！”他兴奋地说，“我还画了个大鸡腿当标志，挺酷的！”
“别画了。”我说，“审批卡住了。”
“啥？不是说好了吗？”
“人家说少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叫‘摊贩经营历史证明’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句：“……你确定这不是他们编出来的？”
“我也怀疑。”
那天晚上，我蹲在夜市门口抽烟，脑子里全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文件。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阿华？”那人声音低沉。
“你是谁？”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他说，“听说你在跑审批？”
我冷笑：“你们这朋友关系也太泛滥了。”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有些事急不得，得讲究缘分。”
说完，他从窗口递出一张名片。
我没接，首接问：“是谁让你来的？”
他耸耸肩：“我只是个传话的。”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伸手接过名片。
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微信二维码，没有公司名，也没有职位。
我转身走开，背后传来他的声音：“记得，有些门关着的时候，不一定非得踹开。”
我回头瞪他一眼：“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踹最合适？”
他笑了笑，没说话，摇上车窗，车子缓缓驶离。
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名片，心里一阵烦躁。
回到夜市，我看到炒饭哥正在试新菜单，芝士拉得比刚才更长。
“咋样？”他得意地问我。
“审批被卡了。”我说。
他手一抖，芝士断了。
“啥？”
“有人故意拖着不批。”我坐下来，点了根烟，“而且还有人开始盯我们了。”
“陆铭干的？”他压低声音。
“不确定。”我吐了个烟圈，“但我敢赌一瓶啤酒，他至少知道一点内情。”
老胡凑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嘀咕：“我就说嘛，天上掉馅饼的事哪有这么容易。”
“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咬着牙说，“我己经跟张老板说了下周带他看场地，不能失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炒饭哥问。
“继续跑审批。”我说，“再不行……那就只能找别的路子了。”
“啥路子？”
“比如……”我顿了顿，“找点熟人帮忙。”
“你认识谁？”
“我认识一个以前在城管队混过的老王。”我眯着眼，“据说现在改行做中介，专门帮人办各种证照。”
“靠谱吗？”
“不知道。”我苦笑，“但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
当晚，我又去了一趟办事大厅。
结果工作人员换了个，态度更冷淡。
“材料又缺了。”他说。
“这次又少了啥？”
“摊贩心理健康评估报告。”
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啥？”
“对，你们这些长期流动经营的人，心理状态不稳定，影响公共安全。”
我靠，这是要把我们都送去精神科？
我强忍怒火，点头哈腰地说：“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走出门，我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
小李正好骑电动车经过，吓了一跳：“哥，你这是练太极呢？”
“滚蛋。”我没好气地说，“你那边账号查得咋样了？”
“还在追踪。”他压低声音，“不过我发现最近有个IP一首在访问我们的后台数据，很可疑。”
“是陆铭那边的吗？”
“不确定，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我叹了口气：“这年头，想做个正经生意怎么就这么难。”
回到家，我把审批单扔在桌上，坐在椅子上发呆。
老胡端来一杯茶放我面前：“别想了，今晚收摊早点睡吧。”
我没说话，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手机震动。
是张老板发来的消息：
“阿华，我这边准备好了，下周三上午十点，我们在新场地碰面。”
我盯着那句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三短两长，像是某种暗号。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门把手上。
门开了。
外面站着的是小李，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
“哥……”他低声说，“我刚刚看到……有人在往你的申请材料里塞假证据。”
我愣住。
下一秒，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身后，老胡喊了一句：“你去哪儿？”
我没回答。
脚步己经踏进夜色中。
我知道，这一晚，注定不会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