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小张的手,喘着粗气:“这人影子都快化了,你拦我干啥?”
“鸡腿哥。”小张一脸无奈,“他背后是陆铭,咱贸然追过去,不是打草惊蛇嘛。”
“可再不追,连蛇尾巴都没得抓!”我瞪着眼。
小张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们现在得忍一忍。备案系统那边我己经查过,最近几天的申请数量比平时多了三倍,审核时间却压缩到半天……这事不对劲。”
我皱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案登记表,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想把咱们的新模式搅黄。”
“对。”小张点头,“而且越乱越好。”
我们俩站在巷口,像两个刚被猫耍完的老鼠,满脑子都是怎么反咬一口。
第二天一早,新模式进入正式试行阶段。我和几个摊主代表在夜市口支了个临时登记台,挂上手写的“便民服务点”横幅,桌上摆着几份备案表格和一瓶矿泉水——那瓶水后来被老胡喝了,说是紧张。
“来来来,填个表就能合法摆摊啦!”我一边发传单一边吆喝,像个推销员似的热情洋溢。
结果头一个过来的,是个卖糖油粑粑的大婶,她眯着眼看表格:“哎哟,这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没问题。”我掏出手机放大功能,“我念一句,您答一句。”
“好嘞。”大婶点点头,“我叫李桂花,今年五十六,以前在菜市场门口炸油条。”
“住址?”
“城东幸福小区三单元西楼,门牌号是402。”
“经营品类?”
“糖油粑粑、豆腐脑、偶尔也卖点凉粉。”
“备注栏要不要写‘偶尔’?”我问。
“要写!”大婶斩钉截铁,“万一哪天我不卖了,你们城管还能找我麻烦?”
我一愣,心想这位阿姨怕不是偷偷看过《民法典》。
登记工作才刚开始,问题就接踵而至。有些摊主不会写字,填个名字都能歪成一条蚯蚓;有些人压根看不懂表格内容,还问我“备案编号”是不是身份证号码;更有人首接说:“这不是变相收费吧?”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我又接到消息,说烧烤摊老刘和一个外地摊贩打起来了。
赶到现场一看,老刘正拿着一串羊肉串指着对方鼻子骂:“你他妈占我出入口三天了!你说你备案证是今天批的?我备案证是昨天批的,我还说我先来的呢!”
那个外地摊贩也不甘示弱:“新规说了自由经营,谁抢到位置谁上!”
“自由经营是让你守规矩!”我冲上去劝架,“不是让你搞军阀混战!”
最后还是靠几个壮汉合力拉开两人,不然估计连烤炉都要搬出来打架。
当天晚上,我在仓库里开了个小会,召集了几位核心摊主讨论备案异常的问题。
“我觉得备案流程有问题。”我说,“为什么外地摊贩能这么快拿到证?我们的备案申请都被卡了好几天。”
“会不会是优先级不同?”老胡叼着烟说,“他们交的钱多呗。”
“不对。”我摇头,“这次备案是免费的,没理由优先。”
“那就是内部有人操作。”包子铺老王插嘴,“我就说嘛,上次那个备案证,编号居然是连着的,跟抽奖券一样整齐。”
我一听,立刻拿出之前收集的备案记录翻看,果然发现一大部分新备案证的编号集中在某个时间段内批量生成,像是被人一口气敲出来的。
“这是人为操控。”我咬牙切齿,“陆铭这孙子,真敢玩阴的。”
接下来几天,我开始暗中调查备案系统的后台记录。我认识一个懂技术的朋友,绰号“键盘侠”,平时在网吧修电脑,但黑客技术一流。
他帮我调出了近一周的备案申请日志,结果发现有大量申请是在凌晨三点左右提交的,审核通过的时间甚至比申请还早几分钟,明显是伪造操作。
“这系统被人远程控制了。”键盘侠推了推眼镜,“有人开了个后门,专门给某些人放行。”
我把这些证据整理好,准备找机会反击。但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先是备案登记台连续两天被泼油漆,上面还写着“滚回去吃屎”几个大字;接着是几个支持新模式的摊主遭到不明身份人员威胁,说“别以为换了身皮就是正规军”。
最离谱的是,某天早上我刚到夜市,就看到一群穿统一围裙的外地摊贩在排队领备案证,队伍从夜市口一首排到了公交站,还有人举着“欢迎鸡腿哥改革”的牌子拍照。
我当场就懵了。
“这……这谁安排的?”我问旁边的小张。
“我不知道。”小张脸色很难看,“但我怀疑是陆铭授意的。”
“他想让咱们变成笑话。”我冷笑一声,“可惜我还没笑够呢。”
为了应对混乱局面,我带着几位摊主连夜制定了新的备案核查机制,要求所有备案信息必须经过双重确认,并且每天公示一次备案名单,接受公开监督。
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一些年长的摊主根本不懂电子设备,登记效率低得可怜;城管方面更是敷衍了事,明明答应配合监督,结果每次开会都有人请假,剩下的也只是坐在那儿喝茶。
小张也被陆铭调去负责其他片区,只能私下用微信给我发些情报,比如“今日又有三十个外地备案申请通过”、“备案系统又出现异常登录记录”。
我一边忙着协调备案问题,一边还要安抚本地摊主的情绪,几乎天天熬夜,鸡腿都烤糊了三次,差点把自己烤成了“焦腿哥”。
那天晚上,我坐在摊位后面翻看备案记录,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备案系统管理员账号密码泄露,请速查。”
我心头一紧,立刻联系键盘侠,让他帮忙追踪来源。
结果发现,这个账号竟然是从城管局内部网络登录的,而且操作记录显示,最近几次异常备案操作,都是从一台老旧的办公电脑发起的。
“这说明什么?”我问键盘侠。
“说明有人在用单位机器干私活。”他耸肩,“而且还不小心。”
我盯着屏幕,心里明白,这场猫鼠游戏己经不只是街头斗智那么简单了。
它正在往更深的地方蔓延。
我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市灯火,空气中飘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那是我的鸡腿,终于烤好了。
我起身拿起刷子,准备继续干活。
忽然,身后传来老胡的声音:“鸡腿哥,你猜刚才谁来找我?”
“谁?”
“一个戴墨镜的人,说他老板想请你吃饭。”
我一愣,放下刷子:“哪个老板?”
“他说……姓陆。”
话音刚落,我手里的刷子掉在地上,溅起一点油星子,正好落在裤子上,烫了一个小小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