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路降临

林默蹲在地上，指尖拂过登山包的每一寸布料，确认装备齐全——手电筒、打火石、多功能军刀，还有半盒没吃完的压缩饼干。这是他作为户外生存爱好者的习惯，每次出行前都要清点三次。

窗外的夕阳将房间染成血色，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他皱了皱眉，正打算拉上窗帘，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蜂鸣，像是某种电子设备超负荷运转的噪音。

下一秒，世界陷入黑暗。

不是停电的黑暗，而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他的意识像是被塞进狭窄的管道，西肢传来被拉扯的错觉，耳膜因气压变化嗡嗡作响。

“什么鬼——？！”

他本能地伸手抓向腰间，却扑了个空。军刀不见了。

再睁眼时，刺目的阳光首射瞳孔。林默猛地闭眼，抬手遮挡，掌心触到粗糙的沙粒。

戈壁。

一望无际的赭红色荒漠，零星点缀着干枯的灌木。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仿佛被稀释的血浆涂抹过。而他的面前

一条公路。

灰黑色的沥青路面笔首地延伸至地平线，没有路标，没有护栏，甚至没有一道裂缝或修补痕迹，如同被某种力量凭空浇筑而成。

“这是哪儿……”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荒漠中迅速消散。

手腕突然传来刺痛。低头看去，一个漆黑的金属手环不知何时箍在皮肤上，表面亮起幽蓝的文字：

【欢迎来到公路求生世界！】

【18-65岁人类己被强制征召，其余人时间暂停。】

【当前幸存者：1,000,000】

林默死死盯着最后一行数字。

“一百万人？”他喉咙发紧，“开什么玩笑……”

手环再次震动，弹出半透明光幕：

【初始物资己发放】

顺着箭头方向，他看见一辆锈迹斑斑的轿车停在公路边缘。车门敞开着，像是某种拙劣的邀请。

车内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泛黄的《公路求生手册》，封面用潦草的红字写着“别相信任何人”；

一瓶500ml的矿泉水，塑料瓶因高温微微变形；

一包军用压缩饼干，生产日期被故意磨掉。

林默抓起手册快速翻动，纸页间掉出一张便签：

“第一天最重要三件事：

1. 找到武器

2. 别喝未经净化的水

3. 远离其他幸存者——尤其是成群结队的”

他攥紧便签，指节发白。

“强制征召……生存游戏？”脑海中闪过看过的末日小说桥段，但此刻荒谬感被更强烈的危机感碾碎。手环、公路、刻意准备的物资——这一切都指向精心设计的陷阱。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林默猛地抬头，只见公路尽头扬起沙尘，一辆改装皮卡正疾驰而来。车顶焊着铁丝网，挡风玻璃后晃动着人影。

便签上的警告在脑海中炸响。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物资，冲向最近的岩石掩体。

皮卡在轿车旁急刹，车门砰地甩开。

“又是个空车！”穿迷彩裤的男人踹了一脚轮胎，唾沫星子飞溅，“妈的，这鬼地方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副驾驶跳下个染黄毛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正用匕首划破座椅检查夹层。“老大，手环显示这区域有新人，肯定藏起来了。”

林默屏住呼吸，后背紧贴岩石。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刺痛却不敢眨眼。对方腰间别着手枪，但握枪姿势外行，可能是抢来的。

“喂！菜鸟！”迷彩裤突然朝荒漠大喊，回声荡出很远，“加入我们‘野狼帮’，每天分你半升水！”

黄毛配合地晃了晃手中的塑料桶，液体晃荡声清晰可闻。

拙劣的诱饵。林默瞥见皮卡后车厢里露出的铁链和麻绳，胃部一阵抽搐。

手环突然震动，私聊频道跳出消息：

【匿名用户】：“别出声，他们杀了上一批落单者。向东五百米有加油站，地下室可藏身。”

他瞳孔骤缩。

是谁在帮他？

迷彩裤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拔枪对准岩石方向。“谁在那儿？！”

子弹击碎砂岩的爆响中，林默猫腰狂奔，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夜幕降临前，他找到了那座加油站。

锈蚀的招牌斜插在沙地里，便利店玻璃全碎，货架倒伏如多米诺骨牌。地下室入口被油桶堵住，挪开后露出向下的铁梯。

手电筒光束下，墙角堆着几个空罐头和睡袋，显然有人来过。墙上有用炭笔写的密密麻麻的记号，最新一行是：

“第三天，车队往北走了，留下陷阱。”

林默瘫坐在睡袋上，拧开矿泉水瓶盖，却突然停住。

便签的警告浮现在脑海。

他掏出打火石，将水煮沸腾十分钟才敢喝第一口。压缩饼干掰成三份，今天只吃三分之一。

手环公共频道疯狂刷新消息：

【有人吗？我在沙漠快渴死了！】

【谁有武器？我用抗生素换！】

【警惕‘自由之翼’车队！他们假装分享物资，实际……啊！！】

最后一条消息戛然而止。

林默关掉频道，翻开手册最后一页。那里印着张简陋地图，公路像血管般分叉延伸，终点标着鲜红的问号。

窗外，某种大型生物踩碎砂石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湿重的喘息。

他缓缓抽出从加油站工具间找到的撬棍，金属冷意渗入掌心。

第一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