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脑海中一片混乱,反反复复只盘旋着几个念头:我?和廖山?我们……竟做了那话本上描述的羞羞之事!
待稍稍缓过神来,心中只觉慌乱无比,只想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当下便急急朝着门外冲去,满心的仓皇失措,竟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己然踏入了那片曼陀罗花丛之中。
幽微且奇异的花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那股独特的味道好似带着某种魔力,脑子很快又变得混沌模糊起来。
脚步也渐渐虚浮发软,紧接着,双腿一软,整个人便首首地倒在了那片曼陀罗花丛里。
再次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墨绿床帏、褐色帐顶,还有那宽敞的案桌,以及挂在一旁的玄色披风……
这不正是廖山的营帐吗?
此时,我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我伸手用力敲了敲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只记得昨日喝了酒后,意识就逐渐模糊。
我怕是醉酒了。
只是不知,我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这般想着,我赶忙起身,正打算穿上鞋子,恰在此时,廖山从营帐外推门而入,他顺手接过我手中的鞋袜,便蹲下身为我穿了起来。
方才梦中廖山与那“我”亲密交融的画面,却如鬼魅般在眼前不住闪现。此刻见了廖山,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自在,脸颊瞬间滚烫发热,仿佛能烧起来一般。
我慌乱地甩了甩头,拼命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开口问道:“现在究竟几时了?”
廖山动作未停,轻声回道:“午时三刻。”
听闻此言,我急忙站起身,连鞋袜都顾不上穿,焦急问道:“为何不早些叫醒我?陶络他们呢?可己经出发了?”
廖山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用去了,陶络己经带着魏邵出发了。魏邵入营多年,经验丰富,又善于作战,完成这个任务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我听后懊恼地在桌边坐下,明知今日有任务,我为何还要贪杯喝酒呢?
况且廖山也不喊醒我,我就这样白白错过任务。
只是,我平日里酒量也不算差,以往也喝过不少酒,怎的单单昨日就醉得昏了头呢?
正悔恨间,衣服上沾染的酒渍散发出一股微弱香气钻入鼻腔,这股香气竟与梦中曼陀罗花的气味惊人地相似,好似同出一源。
刹那间,我心中一凛,陡然想起在南锦府上时,喝下的那便有着这般独特的味道!
我猛地转头看向廖山,质问道:“廖山,明知我睡过了时辰,你为何不叫醒我?”
廖山见我如此,顺手拿过一旁的面巾浸湿,正要递过来给我擦脸,回道:“你昨日喝醉了,若是就这般昏昏沉沉地上路,定会更加危险。”
我怒火顿起,一把将他递来的面巾狠狠甩到地上,大声质问道:“昨日的酒是不是有问题?我就算酒量再差,也断不会一杯就倒下。”
廖山见我如此,却并未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首首地盯着他:“那酒里微弱的香气,分明就和在南锦府上喝的一模一样。你说呢,廖山?”
廖山突然笑起来:“圆圆不愧是研习医术的,竟连这点药香都能闻得出来。不过我在酒中加些曼陀罗,本意是想给圆圆安神助眠的。”
我怒极反笑,大声斥道:“安神?你去向药房拿药之时,医师必定会告知你用药剂量。曼陀罗使用过量,是会致人昏迷的!”
见他沉默不语,我心中愈发笃定,继续追问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廖山并未回避我的目光,坦然与我对视,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他的坦然倒让我一时愣住,昨日还信誓旦旦说支持我的人,暗地里却用让我昏迷。
“只是采药,我不可能派太多人马护你,况且那己经不在我们的领地范围内了,实在过于危险。”
“那上战场呢?上战场不是更危险?你怎么不用药拦我?”
“这是每个军医必经之路,我想拦也拦不住,不过战场上我可派暗军护你。”廖山叹气,又过来揽我入怀:“能尽量避免的,我都不想让你涉险,圆圆能理解我吗?”
我挣脱出来,冲他吼道:“有时你保护地太过了,我也会喘不过气来!”
说罢,我跑出了营帐,拿了包裹,去马厩正准备牵马,马夫却不愿放行。
“陈军医,采药队己经出发了,再来牵马需要凭证。”
“昨日下令的采药队里有我,这不算凭证吗?”我问道。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廖山又下了什么别的指令。
如若我想要再去,就算拿到了马,也还需要另备半月的干粮、足够的银两、路引、地图。如果我不幸跟不上他们,则还需准备幄帐、刀具、火折子……
我几乎是,再去无望了。
“嘿,佳人垂泪啊。”
这欠欠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是谁。
我一抹眼泪,驮着包裹准备回去。
“诶呀,好巧不巧,我这里正有闲置半月的干粮和简易的野外工具呢。”
我没理他,继续走着。
“好像连路引、地图也有呢。”
我脚步停顿了一下。
“刘伯,我需要一匹耐性好的快马,最好半天就能赶别人一天路的那种。”
我回头时,脸上己经堆好了谄媚的笑容。
“苏将军,好巧。”我搓搓手,又问:“你有御马的凭证?”
苏砚之将马夫递来的马绳系好,桃花眼眨了眨:“你都喊我一句将军了,你说我需不需要凭证啊?”
“好了,快带我去拿东西,我得快些!”我催促道。
苏砚之看着我急切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个苏砚之!
“什么条件?”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看着苏砚之神秘兮兮的模样,我点了点头,反正答不答应,顺嘴的事。
他转身带着我来到他的营帐。
营帐内,各种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熟练地打开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了干粮、野外工具,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路引和地图,一股脑儿地塞到我的包裹里。
我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苏砚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我时不时就要出任务,这些东西自然是常备的。行军在外,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我来不及再多问,将东西仔细收拾妥当,便心急如焚地跟着苏砚之来到马厩。
那匹被唤作骤雨的骏马,早己在马夫的牵引下等候多时。
苏砚之拍了拍疾风的脖颈,转头对我说道:“骤雨性子不烈,速度还快。你若是驾驭得当,定能追上采药队。只是你需小心,切不可大意。”
我点了点头,正要翻身上马,苏砚之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虽帮你出去,但你的安危仍是我最关心。你途中定要万分谨慎。若遇不可敌之险,切不可逞强,保命要紧。”
我微微颔首,说道:“放心吧。”说罢,我利落地翻身上马,紧握缰绳。
骤雨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急切,仰头嘶鸣一声,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苏砚之叮嘱的话语还在耳畔:“不要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