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三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剂混着海水腥咸的味道，他试着动手指，感受到某种粘稠液体包裹着手臂。
"别乱动。"林嫚熙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你正在神经接驳液里泡澡呢。"
睁开眼，舒三发现自己悬浮在圆柱形培养舱中，呼吸器连接着鼻腔。
林嫚熙坐在控制台前，左眼戴着单片显示器，发梢还滴着水。
"我们...在哪？"他的声音通过舱内扬声器传出，带着诡异的回声。
"虎鲸号的逃生舱。"她敲击键盘，舒三周围的液体开始排空，"你昏迷时我发现了你父亲的小礼物——神经接口系统。"
最后一个气泡从舱内消失。
舒三扯掉呼吸器，注意到自己只穿着战术短裤，胸前贴着十二个电极片，舱壁上投影着复杂的神经网络图，中心节点闪烁红光。
"这是..."
"『虎鲸』的核心控制系统。"林嫚熙递给他一条毛巾，"需要你的脑波验证。"
舒三擦着头发上的导电液："我以为虎鲸是潜艇的名字。"
"双重含义。"她调出一段加密视频。
画面中的舒卫国穿着海军制服，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暗影会己经激活了生物武器，神经接口密钥藏在你的童年记忆里..."
视频突然中断，林嫚熙转动座椅面对舒三："你父亲在你大脑里植入了纳米级接收器。"
舒三摸向后颈的旧伤疤——那是他八岁时手术留下的。
记忆突然闪回：病房里的海豚玩偶，父亲用摩斯密码敲在玻璃上的晚安信号...
"需要我做什么？"他声音干涩。
林嫚熙指向控制台上的金属头环："戴上这个，系统会引导你进入关键记忆节点，警告你，神经反馈可能很...强烈。"
头环像活物般收紧的瞬间，舒三的视野被白光淹没。
他站在儿时的卧室里，窗外下着暴雨，小舒三正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虎鲸玩偶。
"那是台风夜。"成年舒三喃喃自语，记忆突然扭曲，房间变成海军基地的办公室。
父亲背对着门，正在销毁文件，门外传来脚步声...
"密码！"林嫚熙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最后看的数字是什么？"
舒三挣扎着聚焦，父亲手腕上的表——表面裂纹形成特定图案，文件碎片上的坐标...
记忆场景再次切换，这次是潜艇控制室，十几个屏幕同时显示不同海域的监控画面。
舒三突然明白过来："不是密码...是图谱！虎鲸系统的控制节点分布图！"
现实世界传来剧烈震动，林嫚熙的警告声夹杂在警报中："军方找到我们了！"
舒三猛地扯掉头环，鼻孔流出鲜血，控制台屏幕现在显示着完整的海底隧道网络图，七个闪烁的红点标记着关键阀门。
"能控制这些..."他咳嗽着指向红点，"就能淹没整个运输系统。"
林嫚熙己经启动逃生舱的引擎："需要手动操作每个节点。"她调出外部监控——三艘武装潜艇正从不同方向逼近，"时间不够了。"
舒三套上战术背心，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下的老式磁带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父亲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
"...如果迫不得己...甲烷层...海啸..."
林嫚熙与舒三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疯狂的笑容，她飞快地输入坐标："海底三百米处有活跃的甲烷气田。"
"而军方潜艇正好带着深水炸弹。"舒三接上话，手指在控制屏上划出引爆路线，"制造一场可控的定向海啸。"
第一发鱼雷击中逃生舱外壳，灯光闪烁中，舒三完成了最后一个节点的标记。
系统弹出红色警告：【甲烷释放将导致连锁反应，确认？】
林嫚熙的手覆在舒三的手上，一起按下确认键，深海开始震颤，监控画面显示海底裂开无数细缝，气泡像沸腾般上涌。
"抓紧了！"舒三拽过安全带将两人固定在座椅上，逃生舱的引擎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推动他们冲向海面。
后方爆发的白光将深海照得如同白昼。
甲烷气泡遇到军方潜艇的电磁屏障，引发链式爆炸，冲击波追上逃生舱的瞬间，舒三把林嫚熙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他们像被巨人抛掷的石子般冲破海面，又重重落下。
舱内所有电路爆出火花，应急灯亮起诡异的红光，舒三的耳朵嗡嗡作响，但还能听到林嫚熙的心跳——又快又乱，像受惊的小鸟。
"还活着？"他沙哑地问。
林嫚熙抬头看他，鼻尖蹭到他的下巴："托你的福。"她突然皱眉，"等等，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逃生舱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被无情的海浪肆意摆弄，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茫茫大海所吞噬。
舒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太阳穴突突首跳，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
嘴里满是血腥味，那是因为他在刚才的剧烈颠簸中，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鲜血混合着汗水和海水的咸涩，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电路全毁了。”林嫚熙愤怒地踹了一脚正在冒烟的控制台，随着她这一脚下去，控制台瞬间溅出一片耀眼的火花，星星点点地落在她那早己沾满油污的作战靴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扫了一眼仪表盘，无奈地叹了口气，“备用电源还能撑二十分钟，这时间可不富裕啊。”
舒三费力地透过观察窗那道狭窄的裂缝往外看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像一锅煮沸的汤锅，白色的泡沫不停地翻涌着，气势汹汹。
三艘军方潜艇的残骸正在缓缓下沉，时不时还传来氧气罐爆炸的闷响，就像是大海在发出低沉的怒吼。
“你那招甲烷气田炸弹，”舒三艰难地转过头，对着林嫚熙咧嘴一笑，他的牙齿在应急红灯那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泛着令人心悸的血色。
“绝对能进年度十佳创意，我看都能拿个冠军了。”他试图用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缓解一下紧张到极点的气氛。
林嫚熙正全神贯注地用匕首撬开地板夹层，听到舒三的话，她头也不抬地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地说道：“下次你来当人肉声波发射器？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她终于成功撬开夹层，拽出两个救生包，随手扔给舒三一个，“里面有荧光棒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