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也长到了六七岁的年纪,村里的同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不懂什么是上学,但是看到大姐每天背着书包往学校跑,感觉非常神气的样子!
我缠着大姐带我去学校玩,大姐上学要翻过一座高山,而我们家在半山腰,在家的院坝里看那个山头,天就好像放在山头上的一样,我问大姐:“姐,你天天去那里上学,是不是可以在山顶上摸天呀?”大姐笑得肚子痛,她说傻老二,山上哪里能摸天呢?等你上去那个山,天又在很远的山上了!”可是我不信,非要她带我去那山上看看!
好说歹说的,大姐终于答应我跟她去学校玩!跟着大姐吃过饭就开始往学校走,出门去就开始爬那座山,我觉得爬的快累断气了,可是大姐还一个劲的催我:“要迟到了,你能不能快点!”大姐很着急,我还不理解上学迟到的意思,但是看她急匆匆的使劲爬,我也不敢松懈!一个一个的土窝窝可以踩脚交替的往山上前进,我得把双手也用上,坡太陡了,上学的孩子们走近道,所以就特别陡峭!
终于是爬到了山梁上,我抬头看,真的天又在其他山上去了,在往下看,“哇喔,咱们家的房子好小呀!”我开心的跟大姐说。大姐没好气的说:“傻了吧唧的,上山来站的高看的远,当然山下就矮了,房子就小了呀!”
大姐没等我新鲜劲过去,就又拉着我顺着路从另一面跑下了山!终于到了学校了,大姐丢下我就进了教室!我一个人站在操场上玩耍,特别新鲜,因为我是第一次爬到山上,第一次去到山的另一边,也是第一次接触除父亲母亲奶奶和姐妹之外的人,第一次离开家来到另一个村子!我的脑袋像海绵一样,拼命的想怎么这么多新事物我都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听到下课铃声响了,好多孩子都围过来,很多都是比我大的,我有点胆怯,不敢说话,他们像看热闹一样围在我周围,大姐走过来,拉着我告诉大家:“这是我的二妹妹”!同学们就点点头散开了!晚上下学后又是先爬到山上来,然后从山上往家的这边下来!我们回到家,天己经黑了!
母亲和父亲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好像也不担心,那时候的人家,孩子都多,没有现在的孩子金贵!晚饭时,我就跟母亲说:“我想去学校玩!我今天去大姐学校里了!”母亲很诧异,赶紧拉过大姐问:“老二今天去你学校了吗?有没有捣乱啊?”大姐回答:“没捣乱,老实的很,胆子也小,话都不敢跟别人说,像个哑巴!”大姐说完,母亲就跟父亲商量:“老二今年也六岁了,她想去上学,那就让她秋天去报名吧!”父亲一听,正在吃饭拿筷子的手停住了!他看看母亲,看看我,我眼神里都是胆怯和害怕!然后重重的说:“老二还读什么书呢?我们家都是女儿,要嫁给别人的,老大能识字就可以了!”母亲听到这话:“都是一样的,每个都要读一点啊,至少让她会认自己的名字吧!”父亲的脸黑了下来!“读读读,读什么读?读再多也是别人家的,不准读,这话以后不准提了!”父亲的强势和霸道让母亲很生气,她看着奶奶,想要奶奶劝一劝父亲,可是奶奶第一次站在父亲那边!“不读就不读吧,女孩子要什么文化呢!以后你们是留老大在家招女婿的,她有文化就行了!”奶奶的话慢条斯理的,感觉每个字都进入我的心灵,让我在脑海里也种下了读书对于女孩来说一点不重要!母亲还是坚持自己的,她提高了嗓门:“妈,你怎么这样?老二就不是你的孙子啊?为啥老大要读,老二就不读啊?”母亲非常生气,放下碗筷坐到一边去了!
这一次,母亲是孤单的,没有人帮她了,我一会看看父亲,一会看看母亲,一会看看奶奶,好像这事跟我关系不大,心里想去学校玩我也知道路了!才懒得管你们吵什么呢?这年的秋天,我愣是没有上到学!在家跟奶奶放牛了!
奶奶平时很疼爱我和小妹的,这次她都不赞成,肯定也不是坏事,六岁的我哪里懂什么呢?本来我平时特别少说话,就爱看着天空发呆,母亲可能觉得我是个傻子,就送我去外婆家玩!
在那个暑假,我在外婆家玩的时候也是经常被他们丟在家里一个人!外婆家爱种花生,院坝里有收回来的花生在晒太阳,我很想吃,可是我不敢,一点也不敢,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街沿上一坐坐一下午,外婆家有邻居走过,过去看我坐着不动,回来看我还坐着不动,就嘲笑外婆家:“你家的那个娃还不如看门狗,看门狗还叫两声,她愣是一天天的都不说话!”外婆一听,追出去就要打那个人,:“你他娘的才是狗,你是一只乱叫的狗”!外婆把我抱在怀里,心疼的一个劲的掉眼泪!外公也过来抱着我:“这孩子乖巧,长大了肯定很会说话!”莫名其妙的,我觉得外婆和外公是最懂我最爱我的人,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
也许是很少人抱我,疼我,我就想要他们更多的疼爱,我不说话大家都认为我的存在就是安静的,有没有我都一样!这天下午,外婆他们又下地干活了,我就想躲在那里,看看外婆会不会操心想要找我!只有我引起他们的重视,他们才又会心疼我!于是我就躲进了外婆家的猪圈!而且在门后面!
当外婆回家没有看到我后,非常着急的把外公也喊回来寻找我,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就发动了整个村子的人来找,他们找了蓄水的大堰塘,怕我掉水里淹死,又找了吃水的老水井!还是没找到!外婆急哭了,大声喊着我的小名!外公也因为着急而开始骂:“你这个傻子,在哪里去了?”其实我就在猪圈的门后面,外婆几次推门我都在门后面没有动,所以他们找不到我!最后我看他们都急得骂人了,我就默默的走到门前!外婆看到我,立马把我拉过去,狠狠的在我屁股上打了几巴掌!
我终于大声哭了起来!那一刻我预期的效果没有达到,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哪里都不喜欢我!我真的好伤心的哭了!外婆看着我哭,也跟着一起哭,:“娃呀,你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呀?你究竟是傻子还是哑巴呀!你让我的竹兰怎么办呀!”这件事过后,没几天我就又被送回了家里!这样的事,让父亲更加忽略了我的存在,父亲认为我像讨债鬼,像个负担,一点也没有给过我温暖!母亲一个人据理力争也没用!上学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