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腰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裤腰往下渗,把内衬都浸透了。周明这王八蛋下手真黑,刀尖再深半寸就能把我腰子捅个对穿。
"走!"周明用裁纸刀顶着我后背,另一手抓着那只青白色的断手。断手的无名指时不时抽搐一下,指甲缝里还沾着冰碴子。
我啐了口血沫子,眼角瞥向柜台最里层。祖上传下来的康熙银剪就躺在那儿,剪刃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像活物般游动。
"急个屁。"我故意把动作放慢,"你老婆的魂现在附在这断手上,要是不用银剪镇着,走不出二里地就得魂飞魄散。"说着伸手去够那把老物件,顺势将它握在手里,后腰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
银剪一入手,我就感觉不对劲。剪子在我掌心里微微颤动,像是活物在呼吸。这感觉让我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爷子说过,银剪有灵,遇邪则鸣。
"陈师傅,别耍花样。"周明腮帮子咬出两道棱,但裁纸刀稍稍往后撤了撤,同时将断手揣进白大褂内兜。雨水冲淡了他脸上的血迹,露出青白的面色,活像个刚从太平间爬出来的死人,"你要记得那些孩子的命..."
"少他妈给老子戴高帽!"我猛地转身朝他吼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真要救人无私无畏你早报警了!"我紧紧盯着他的瞳孔,那里面黑得吓人,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说!你到底要CT-729里的东西干什么?"
周明喉结滚动两下,什么也没说。这孙子避而不答,反倒更让我起疑。但眼下刀尖抵着后腰,我只好抬脚踹开店门。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子砸在脸上像针扎。我攥着康熙剪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摸,心里把周明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这王八蛋绝对藏着事儿——要真是为了揭发器官贩卖的黑幕拿证据,非特么带上我干嘛?我不过是个开剪纸铺的,顶多会点祖传的剪纸手艺,顶多会点祖传的阴行把式,又特么不是私家侦探。
"左"左转。"周明在背后阴恻恻地指挥。我们贴着围墙根溜到急诊部后门,往地下停车场走去。雨水混着血水在我裤管里晃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停车场空得瘆人,只有几辆救护车停着。周明拽着我往最里面走,最后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上的"档案室"三个字己经褪色,锁眼周围全是锈迹。
"这破锁早锈死了。"我喘着粗气说。
周明没搭理我,从内兜掏出那只断手。断手一碰到空气就活泛起来,五个指头跟蜘蛛腿似的乱动。更邪门的是,它现在跟个活物似的扒在我肩上,食指翘着指路。
"操!"我浑身一激灵,差点把银剪扔出去。那断手冰得吓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周明眼神发首:"芬芬认得路。"
我心想你老婆都成这德行了还认得路,真他妈见鬼。但这话我没敢说,怕刺激到这疯子。断手在我肩上扭了扭,突然指向消防通道。
走到二楼转角,断手突然"啪"地拍我肩膀。我立马拽住周明:"有动静!"
头顶传来脚步声,还有对讲机的电流声。周明把我往消防柜后头一推,自己贴着墙根摸上去。我听见"咚"的闷响,接着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解决了。"周明拎着根电棍回来,白大褂上沾了血,"是保安。"
我咽了口唾沫:"你杀人了?"
"晕了。"周明扯下保安的工牌刷开三楼铁门,"快点。"
档案室比停尸房还冷。一进门我就打了个哆嗦,断手突然从我肩上弹起来,"啪"地黏在门禁机上。那玩意儿五个指头张开,正好按在指纹识别区。绿灯闪了闪,电子锁"咔哒"一声开了。
"真他妈邪性。"我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屋里一排排铁柜像棺材似的,尽头是个银灰色保险箱,上面贴着"CT-729"的标签。
周明突然按住我:"不对劲。"
我也听见了——有指甲刮金属的声音从保险箱方向传来。断手跟疯了似的在门禁机上乱撞,银剪在我手里"嗡嗡"响得像要炸开。
"...操!"我终于看清了——保险箱把手上缠着圈红绳,绳结上串着三枚铜钱。这是正儿八经的镇煞锁,我们阴行叫"三才扣"。
周明咬牙:"能开吗?"
"开个屁!"我拽着他往后退,"这特么是同行下的扣,里面封着东西呢!"
话音刚落,断手突然从门禁机上蹦下来,"嗖"地射向保险箱——
"芬芬!"周明扑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断手刚碰到红绳,铜钱突然"叮铃铃"狂响。保险箱周围凭空冒出五道黄符,无风自动地转起来。
我腿肚子首抽筋:"五鬼封门...快走!"
周明却魔怔了似的走向保险箱,就在他指尖碰到箱门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停电,黑暗里传来"咔咔"的齿轮转动声。
"陈师傅..."周明的声音突然变调了,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保险箱...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