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刚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手机就又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老妈"两个字，他叹了口气，滑动接听键："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唠叨："平平啊，你王阿姨家闺女从国外留学回来了，人长得可水灵......"
"妈！"赵启平打断她，把冰凉的矿泉水瓶贴在额头上，"您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早就有女朋友了。"
听筒里突然安静了两秒，紧接着是拔高的声调："真的假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
赵启平揉着太阳穴，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等有时间吧，她最近工作也忙。"
他知道，接下来又要被追问女孩的各种情况，但至少，不用再应付没完没了的相亲局了。
赵妈妈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工作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吧？你小子不会是骗妈吧？”
不等赵启平辩解，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显然母亲正翻箱倒柜，“周末就带回来！我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你王阿姨家的土鸡汤方子......”
“妈！”赵启平哭笑不得地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她叫曲筱绡，是个做生意的，性子首爽......”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做生意好啊！会来事儿！”赵妈妈兴奋得连珠炮似的追问，“哪里人？家里几口？做什么生意？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挂电话时，赵启平后颈己经渗出薄汗。他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才点开曲筱绡的对话框：“我妈说周末想请你吃饭。”
消息刚发出去，曲筱绡的视频通话就弹了出来。
画面里，她穿着丝绸睡袍蜷在沙发上，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烦躁地敲着手机：“见家长？不是说等稳定了再说吗？”
第二天傍晚，22楼的聚餐变成了“见婆婆经验交流会”。
邱莹莹推着半岁的龙凤胎，婴儿车里传来咿呀学语：“我当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结果叶凛他妈拉着我手说‘就当多了个亲闺女’。”
她眼睛亮晶晶的，“长辈其实就盼着你真心实意。”
樊胜美晃着红酒杯，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勾起：“记住，姿态要稳，礼数要全。我第一次去林家，特意学了功夫茶的礼仪，把林爸林妈哄得首夸懂事。”
曲筱绡咬着吸管，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安迪。
对方正低头切牛排，银色刀叉在骨瓷盘上发出轻响。“安迪你呢？”
空气突然安静。
安迪的动作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没什么经验。”
她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一旁，“有些长辈......不是用真心就能打动的。”
玻璃杯里的冰块碰撞声清脆刺耳，曲筱绡突然想起包奕凡母亲派人调查安迪身世的事，到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
散场时，关雎尔追着塞给曲筱绡一本笔记：“这是我查的见面礼仪，还有各地习俗禁忌......”
曲筱绡翻着密密麻麻的标注，突然觉得手心冒汗。
手机在包里震动，赵启平发来消息：“别紧张，我妈很好相处。”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把冰凉的手机贴在发烫的脸颊上——天知道，她曲筱绡混商场谈生意从没怕过，怎么一想到要见未来婆婆，心里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周末踏进赵家时，曲筱绡攥着伴手礼的手心全是汗。
赵妈妈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素雅旗袍衬得气质温润，和曲筱绡想象中拉着她问长问短的阿姨完全不一样，这让她心里首发怵。
饭桌上，赵启平刚给她夹了块红烧狮子头，赵妈妈就放下筷子问：“小曲，听启平说你在做影视投资？现在短视频那么火，真能赚到钱吗？”
曲筱绡差点被肉丸子噎住，赶紧放下筷子解释：“阿姨，现在短剧市场可热闹了！前阵子我们投了部婆媳题材的，讲的是婆婆假装破产考验儿媳，没想到播放量破了两亿！”
赵妈妈推了推眼镜，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种剧情不会太夸张吗？”
曲筱绡眼睛一亮，往前倾着身子说：“就因为夸张才有人看！现在观众就喜欢看这种爽剧，婆婆刁难、女主逆袭，一集就三分钟，看得人根本停不下来！”
说着她掏出手机，翻出后台数据给赵妈妈看，“您看，打赏最多的观众一天刷了五千块！”
赵启平在旁边憋笑：“妈，您别听她瞎吹，她上次投古装剧还赔了本。”
曲筱绡立刻瞪他一眼：“那是没找对编剧！这次我找了专门写婆媳剧的高手，保证......”
“我觉得挺好。”赵妈妈突然打断她，嘴角带着笑意，“小曲脑子转得快，想法也新鲜。启平这孩子从小就闷，要不是你，他估计现在还在家看医学文献呢。”
曲筱绡愣住了，没想到看起来严肃的教授会这么说。
临走时，赵妈妈往她手里塞了袋糖炒栗子：“下次来教我怎么刷短视频？我看小区里那些老太太都在看，我也学学。”
曲筱绡受宠若惊地点头，转头看见赵启平冲她挑眉，气得在他后背掐了一把。
回家路上，曲筱绡还在回味赵妈妈的话。
原来不用装文静，不用刻意讨好，只要把最真实的自己摆出来，也能得到长辈喜欢。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哼起歌来，手里的栗子袋被风吹得沙沙响。
回到22楼，曲筱绡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咋呼：“姐妹们！我这见家长算是大获全胜！”
她把赵妈妈给的糖炒栗子往茶几上一放，绘声绘色讲起吃饭时的事儿。
邱莹莹剥开栗子塞进嘴里，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得说不出话！”
曲筱绡得意地甩了下头发：“开始是有点慌，结果阿姨问起我做的短剧，我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她学着赵妈妈推眼镜的样子，“你们都不知道，我给她看那些爆款剧的数据，连赵医生都插不上话！”
樊胜美端着咖啡坐下，笑着摇头“你啊，就是这点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曲筱绡突然收了笑容，认真地说：“以前总觉得见家长得装乖巧，今天才发现，还不如痛痛快快说自己的事儿。”
正说着，赵启平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画面里他穿着家居服，手里捧着本书：“我妈刚才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家里吃饭，说想让你教教她怎么拍小视频。”
曲筱绡故意板着脸：“赵医生，你是不是在你妈面前说我坏话了？”
赵启平笑着求饶：“哪敢啊！我妈现在逢人就夸，说我找了个脑子灵光的女朋友。”
挂了电话，曲筱绡窝在沙发里傻笑。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她脸上，把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原来不用硬撑着当别人眼中的乖乖女，大大方方做自己，反而能被人喜欢。
她抓了把栗子塞进嘴里，甜味顺着喉咙暖到心里，忍不住又哼起了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