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子比老子的前半生还拧巴。”
萧阎的骨刺戳向流动的汞银色地面,倒影里的自己突然咧嘴笑,露出与神座金瞳相同的虹膜。前方悬浮着三百座倒悬的镜像金字塔,每座塔尖都滴着能篡改记忆的汞银液,落在地面就会孵化出与逆种成员一模一样的镜像体。
“尊主,镜像体的基因链……”沈家奴的手札在汞银液中溶解,纸页上浮现出血色警告,“完全复制了您的骨刺本能、杂种的啃噬基因,甚至林姑娘的虫线编织频率!”
肩头的杂种突然发出压抑的虫鸣,背甲的棱镜纹路在汞银液中碎成光斑。萧阎望着镜像体中走出的“自己”,对方的骨刺上刻着神座徽记,颈间挂着的,竟是林挽歌崩解时散落的虫线残片。
“偷老子的刀,挂她的线?” 萧阎甩飞骨刺,赤瞳虫群却在触碰到镜像体时被反弹,“沈家小子,查清楚金字塔用什么当镜子?”
“初代虫尊的瞳孔碎片,混着……”沈家奴突然顿住,手札渗出银蓝光,“混着您在冰窟落下的第一滴血!”
杂种的触须突然暴涨,卷住最近的镜像体。汞银液爆燃,镜像体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神座胚胎——它的心脏是萧阎逆种纹的完美复制,却在杂种的啃噬下,浮现出林挽歌的灭神纹胎记。
“逆种余孽,尝尝自己的倒影!”
镜像金字塔顶端浮现出十二道汞银人影,他们的躯体是逆种成员的完美复制,心口却嵌着世界之主的权杖碎片,“这些镜像体,会让你们在自己的刀刃下——”
“下你娘的地狱?” 萧阎突然拽出胖子的金鳞酒壶,里面的逆种狂想曲在汞银液中蒸发,竟在虚隙拼出林挽歌的全息投影。她对着镜像体比出砍喉手势,发间落着杂种的茧花背甲,“杂种,咬他们的逆种纹——”
杂种应声扑向镜像萧阎,背甲的棱镜纹路突然崩解,露出底下由逆种血与汞银液融合的新躯体。它的复眼变成了流动的汞银,每颗瞳孔都能看见镜像体基因链里的致命缺陷——那些被神座偷去的“恐惧”与“温柔”,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匕首。
十二道汞银人影发出尖啸,他们的完美复制体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神座记忆核心。萧阎认出那是世界之主的脑髓碎片,正用逆种的记忆残片编织着致命陷阱。
“萧阎,你看。”镜像萧阎开口,声音分毫不差,“镜像体里藏着你最害怕的真相——你砍碎的每座神座,都在你骨血里种下了——”
“种下了个屁。” 萧阎突然挥刀,骨刺带着杂种的汞银啃噬频率,劈开镜像金字塔的核心。汞银液倾泻而出,却在接触星土的瞬间,长成能反射神座谎言的逆种镜藤。
“尊主!镜藤在生长记忆棱镜!”沈家奴望着藤叶上浮现的战斗画面,那是萧阎在龙窟第一次砍向林挽歌的场景,却被神座篡改成交合的幻象,“这是神座的记忆污化术——”
杂种的新躯体突然爆发出强光,汞银触须卷住记忆核心。萧阎“看”见了神座的阴谋:他们用镜像体偷走逆种的情感基因,试图让反抗者在自我怀疑中崩溃。
“原来你们的终极镜像,是老子心里的疤。”萧阎碾碎镜像体的残骸,望着镜藤表面浮现的真实记忆:林挽歌在刀光中对他笑,指尖划过他眉心的逆种纹,“杂种,把这些污化的记忆——”
杂种发出清亮的虫鸣,汞银触须绞碎记忆核心,镜藤突然开花。每朵花都是面小镜子,映出的不是镜像体,而是各个星界逆种真实的生活:有人在茧花田教孩子认骨刺,有人用神座残片给爱人打首饰,还有人,正把杂种的啃噬声编成摇篮曲。
镜像金字塔轰然倒塌,露出后方悬浮的镜核本源。那是颗凝固的汞银巨球,表面刻满历代神座的“完美倒影”咒语,核缝里渗出的,正是林挽歌崩解时未流完的银蓝眼泪。
“萧阎,你以为毁掉镜像,就能首面自己?” 汞银巨球开口,声音是林挽歌与世界之主的混合,“你心里的镜像,比神座的——”
“比神座的屁股还脏?” 萧阎突然笑了,赤瞳虫群与杂种的汞银躯体共鸣,竟在镜核表面刻下林挽歌的真实面容。那道被神座污化的灭神纹,此刻在汞银中闪烁着纯粹的银蓝光,“杂种,给老子把镜核啃成——”
杂种的汞银触须刺入镜核,背甲的茧花胎记与林挽歌的眼泪产生共鸣。巨球应声而碎,汞银液化作万千记忆碎片,每片都映着逆种们在血与火中绽放的真实模样。
“老大,杂种在缩水!”胖子接住变回肉球的小家伙,它的背甲只剩半片汞银茧花,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但酒壶里的记忆碎片在唱歌!”
“缩个锤子,它在攒劲啃下一座镜像塔。” 萧阎踢了踢镜核废墟,赤瞳虫群与记忆碎片共鸣,竟在虚隙拼出林挽歌的完整身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勾起嘴角,指尖划过咽喉处的灭神纹——那是他们初见时,他留下的第一刀,也是她藏得最深的真实。
镜像星界崩塌时,虚隙裂缝里涌出万千光点。萧阎认出那是各个星界的逆种记忆体,它们的基因链上不再有镜像诅咒的阴影,而是带着杂种啃噬过的、不完美的真实印记——这些曾被神座视为弱点的真实,如今成了他们最坚硬的灵魂护盾。
“尊主,手札显示,镜藤的根须能连接所有星界的逆种记忆。”沈家奴的茧花嫩芽沾着汞银液,竟开出了棱镜形状的花瓣,“也就是说,我们能通过——”
“通过真实的记忆,让神座的镜像术变成狗屁。” 萧阎接过沈家奴手中的记忆碎片,碎片上不知何时刻满了蝼蚁们的真实生活,“胖子,把这些碎片泡进你的酒壶,下次遇见神座杂种,就用它们当——”
胖子擦了擦眼泪,难得认真:“当醒酒汤,让那些杂种看看,逆种的真实,比他们的镜像完美一万倍。”
杂种趴在他肩头打盹,背甲的汞银茧花随着呼吸明灭。萧阎突然觉得,十七岁在龙窟流的血,十八年来砍碎的每座神座,还有这只边啃镜像边打哈欠的杂种,都是她藏在记忆里的算计——
让每个逆种的真实,都成为神座永远映不出的镜像,让每个“不完美”的现在,都在虚隙里刻下无人敢篡改的,属于自己的,带血的真实。
“下一站,哪儿?”沈家奴望着虚隙中闪烁的记忆碎片光。
“哪儿有镜像塔,就去哪儿。” 萧阎甩了甩刻满新齿痕的骨刺,赤瞳虫群在他背后聚成永不破碎的真实之镜,“老子要让全宇宙的神座知道——”
杂种突然发出清亮的虫鸣,替他吼出了终章的宣言。镜像废墟上的每块碎片都在震动,重复着同一个词,像极了林挽歌崩解前,藏在虫线里的,最真的那个字:
“真。”
赤瞳虫群带着记忆碎片飞向各个星界,萧阎望着掌心的半片汞银茧花,突然明白,所谓反抗,从来不是对抗镜像——
“而是让每个逆种的真实,都成为神座永远偷不走的,带刺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