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谷初雨的肩膀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首到感觉到身旁的床沿微微下陷——凉山介不知何时又坐了回来，递来一方叠得整齐的手帕。
"他们说得没错，你确实很厉害。"凉山介的声音像浸过凉水的毛巾，轻轻敷在发烫的皮肤上，"第一次见有人把中场踢得像孤胆英雄。"他伸手抽走被泪水浸湿的战术图，"不过这图纸要是泡发了，源丰他们估计得哭着来偷回去。"
清谷初雨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还蓄着未干的水光，却在看见对方煞有介事地抚平图纸褶皱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笑。这突兀的笑声惊得两人同时愣住，随后化作细碎的抽噎，混着断断续续的话语："我...我以为他们都讨厌我..."
"讨厌你还集体来献殷勤？"凉山介故意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从果篮里挑出颗青苹果，"喏，源丰那家伙特意挑的，说是补充维生素。虽然他可能以为苹果都是青色才新鲜。"苹果带着凉意贴上少年掌心时，清谷初雨的手指本能地缩了一下，却又鬼使神差地握紧。
凉山介不知何时拿来小刀，正把苹果切成小块插在牙签上："张嘴。"他突然将苹果块递到清谷初雨嘴边，惊得少年往后仰了仰，却被对方挑眉调侃："伤员可没资格挑食。"清谷初雨微红着脸咬下苹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十分酸脆可口。
他己经很久没被当成小孩子照顾了，自从跳级考上高中，证明自己不需要所谓的前辈时，周围的人就以同龄人的态度对待他，甚至还多些敬畏。
医生从门外进来，看到这温馨的一幕 ，不由一笑，这才对嘛，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哪来的那么多争这争那的。为了争那个出线名额，光今天医务室都来了好几个人，有踢足球时不小心弄伤的，也有被队友打伤的。
“接下来你两就安心养伤，下一次比赛在后天，足够你们养好伤上场了。”医生取下清谷初雨输完液的空瓶，催促两人回去躺着。
回去的路上有经过积分兑换处，清谷初雨停下了脚步。
还是想睡床，他这样想着，地上光铺一层床被太硬了，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光着脚在他床边走来走去，不不，穿着鞋也不行!
凉山介见清谷初雨停下脚步，原本还想催促一下，可看到清谷初雨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就明白了。
“想要就去换呗，你现在积分有是十一个对吧，不够的话可以来找我。”凉山介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清谷初雨的脑袋，但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停顿了，他不确定自己现在和清谷初雨的关系是否足够熟悉，尽管自己心里把他当臭弟弟，好吧，清谷初雨一点也不臭，还很爱干净，那就是香弟弟，可摸人脑袋这种事还是有点冒犯吧。
清谷初雨原本己经低下了头乖乖等被摸，等的时间久了，疑惑的抬起头，见凉山介一脸凝重的样子，有点不明所以。
清谷初雨眨巴着眼睛，望着凉山介悬在半空的手，喉结动了动："你的手抽筋了吗？"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凉山介的手腕，却被对方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谁、谁抽筋了！"凉山介耳朵发烫，慌乱中手重重地拍在自己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清谷初雨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一抖，随即又安静下来，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囔："不想摸就首说嘛......"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破了凉山介的纠结。他望着少年头顶柔软的黑发，发旋处还翘着一缕不服帖的呆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清谷初雨也是这样乖乖弟弟的模样。
"咳，那我可真摸了。"凉山介故意板起脸，动作却格外轻柔，指腹蹭过清谷初雨的发顶，像触碰易碎的琉璃。少年的身体先是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像只温顺的幼兽。
"这么乖啊？"凉山介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指尖顺着发丝滑到耳后，却摸到一片滚烫。清谷初雨猛地偏头躲开，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谁乖了！别把我当小孩！"
"好好好，初雨最成熟。"凉山介有点忐忑的改变了称呼，顺手从果篮里抓了把糖果塞进清谷初雨怀里，"奖励给听话的中场大将。"少年一只手都有点拿不下糖果，只好用两只手捧着，就算是这样依旧能从缝隙里看见要溢出来的糖果，清谷初雨往嘴里含了一颗，鼓着腮帮子小声反驳："你这人好自来熟......"话尾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
凉山介在兑换处换床的时候，看着清谷初雨偷偷把糖果按颜色分类的认真模样，忽然觉得，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笨拙却坚定的靠近，都在这一切有了意义。
“咦?好像是初雨。”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谷初雨随着声音望去，看见了熟悉的人。
雪宫剑优端着餐盘过来，里面是一积分的西冷牛排，他将餐盘轻轻搁在空桌上，金属餐具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清谷初雨攥着半块没分类完的橘色糖果，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凉山介己跨步挡在他身前，下摆带起一阵冷风，挡在他面前。
雪宫剑优愣了愣，问道:“这位是?"清谷初雨拉了拉凉山介的球衣下摆，示意是认识的人:“我队友。”
“原来这就是你队友啊。”雪宫剑优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他指尖叩着桌面，骨节泛白，"为什么昨天他受伤时没见你护着？现在倒出来找存在感了"
凉山介瞳孔骤缩，后腰抵着桌沿将清谷初雨护在身后，额角青筋随着下颌绷紧突突跳动："你什么意思？"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作势要绕过桌子，却被清谷初雨死死拽住衣角。
清谷初雨实在是有些怕两人会出矛盾，刻意隔开双方，掌心沁出冷汗，黏腻的糖果包装纸在指间发出窸窣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