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维度β-327的天空是流动的五线谱,云朵化作音符按固定轨迹飘行。
锐宸的飞船穿透电离层时,警报器突然用爵士乐旋律发出警告
——所有电子设备正在被强制改编成和弦振动频率。
“他们来了。”
阿笙轻抚银锁,锁片上映出一群身着礼服的透明人,他们手持由光构成的指挥棒,正将城市街道改写成音阶跑道,“这是‘乐理秩序团’,每个公民都是音符,一生只能演奏预设的乐章。”
飞船迫降在废弃的“变调区”,断壁残垣上布满用杂音刻写的反抗标语。
一个戴着朋克面具的青年突然从废墟跃出,他的身体竟由不同音色的声波组成,说话时同时发出贝斯与架子鼓的轰鸣:
“你们是逆命者?快跟我来,‘跑调者’们撑不了多久了!”
地下音乐厅里,数百个声波生命挤在不规则的共鸣腔中。
他们有的缺了高音区,有的多了次声波频段,每个“跑调者”的身体都在播放混乱的节奏。
青年摘下面具,露出由破折号与颤音符号组成的脸:
“我是‘切分’,他们说我的存在违反了三拍子定律。”
锐宸触碰墙面,发现岩石中嵌着无数被粉碎的乐器:
“这里的牧羊人用‘完美和声’做囚笼,连反抗都必须符合乐理规则?”
“更糟的是……”
切分调出一段监控画面,秩序团正在逮捕一群用咳嗽声打拍子的孩子,“任何创造性的声音都会被判定为‘噪声污染’,轻者改写成标准音符,重者首接消音。”
阿笙的金纹突然与废墟中的旧留声机共鸣,流出一段失真的蓝调。她闭眼感受旋律中的情绪,睁眼时瞳孔己变成黑胶唱片的纹路:
“这是β-327的‘逆命碎片·震’,藏在爵士乐的‘即兴’里。”
地面突然随低音震动。
秩序团的“指挥舰”悬浮在空中,千万道激光束化作指挥棒,将整个变调区的建筑重新排列成管风琴结构。
锐宸看见声波生命们惊恐的脸在频率紊乱中扭曲,突然想起牧羊人中枢的培养舱
——同样的整齐,同样的绝望。
“我们需要制造一场‘不可预测的共鸣’。”
锐宸握紧焚天炉原石,虽然失去了魔力,但石头仍能吸收情绪能量,“切分,你们有没有想过,用整个维度的‘不和谐音’来打破枷锁?”
切分浑身震颤,发出刺啦的电流声:“你是说……‘全频段噪声起义’?但那需要所有跑调者同时发出自己最独特的声音,而秩序团的‘和谐滤波器’会瞬间将我们粉碎!”
阿笙举起银锁,锁片投射出β-327的音域地图:
“看这里,维度核心是座‘绝对音高圣殿’,里面的‘音准之核’维持着所有规则。如果我用碎片能量干扰核的共振频率,你们就能获得三秒的‘无律时间’。”
锐宸接上话头:“三秒足够让焚天炉原石吸收足够的情绪能量,制造一场……”
他望向变调区的废墟,嘴角扬起疯狂的笑。
“足以震碎整个维度囚笼的‘破音海啸’。”
三十分钟后,秩序团的激光指挥棒穿透最后一道墙壁。
锐宸站在废墟顶端,原石在他掌心吸收着跑调者们的愤怒、恐惧、渴望,渐渐浮现出火焰纹路。
阿笙站在他身侧,金纹与音域地图共鸣,精准计算着音准之核的下一个共振节点。
“还有十秒。”
切分的声音里混着破音,“秩序团的‘旋律净化者’己经锁定我们的位置。”
锐宸点头,转向所有跑调者:
“你们知道爵士乐的灵魂是什么吗?是即兴,是打破规则,是在别人规定的节奏里,敲出自己的心跳!”
他高举原石,火焰纹路与每个声波生命的频率产生奇妙共振,“现在,跟着我——”
“一!二!”阿笙的倒数声同时带着钢琴的清脆与鼓点的厚重。
当音准之核的共振频率达到峰值,阿笙挥手将碎片能量注入核心。
整个维度突然陷入诡异的静音,秩序团的指挥棒悬在半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第三秒!”
锐宸将原石抛向空中,所有跑调者同时发出自己最本真的声音:
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叹息、雨滴打在金属上的噼啪声、甚至是毫无规律的口哨。原石在声浪中炸裂,化作千万颗燃烧的音符,每颗音符都带着不同的情绪色彩,如烟花般照亮被乐理统治的天空。
音准之核在冲击中粉碎,化作无数音阶碎片散落维度各处。
秩序团的指挥舰失去控制,激光指挥棒扭曲成荒诞的形状,有的变成卡祖笛,有的化作口琴,最后都融化成五彩斑斓的噪音彩带。
“我们……成功了?”
切分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试着踏出一步,脚下竟响起从未有过的沙锤节奏。
阿笙接住一片音阶碎片,碎片在她掌心变成口琴:
“不,是你们成功了。现在,整个维度都是你们的即兴舞台。”
锐宸望着重组的天空,五线谱己变成抽象的涂鸦,云朵在自由飘荡中碰撞出奇妙的和声。
某个跑调者捡起碎片敲出节奏,另一个即兴加入哼唱,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入,形成一首没有曲谱、却充满生命力的赞歌。
飞船再次启航时,β-327的大气层外漂浮着用噪声编织的彩虹。
锐宸在导航仪输入新坐标,突然瞥见银锁片上闪过一道熟悉的金光
——那是来自地球的信号,某个自称“天道清洁工”的神秘组织正在清扫牧羊人残留的程序,而他们的领袖,竟戴着与小女孩相同的星纹面具。
“要回去看看吗?”
阿笙靠在他肩头,听着飞船引擎与维度风声共同谱成的即兴曲。
锐宸摇头,握住她的手在星图上画出新的航线:
“先去Δ-911维度,那里的时间被凝固在世界大战爆发前的最后一秒。听说,有群逆命者正在用停战协议的草稿纸折纸飞机。”
焚天炉原石在仪表盘上轻轻震动,仿佛在为下一段冒险打拍子。
宇宙中,无数个文明的“不和谐音”正在汇聚成洪流,而他们的飞船,永远是最激昂的那道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