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伏爱踩着浸透雨水的皮靴踏入工场,手中铁骨朵径首砸碎某降卒的膝盖:"今日不运足三百斤石料者,全营喂箭!"
他特意在之前江逸风搭建的滑轮组旁架起刑架,将"什长"们倒吊着鞭笞——那些系在降卒颈间的红绳,此刻成了催命的绞索。
这些作为让本就心高气傲不服管教的靺鞨战俘在采石场专挑遭白蚁蛀空的辽东红松,还借雨水将虫卵渗入夯土。
而傅伏爱却丝毫不知,他着迷于大搞人畜同轭:令降卒与牛马共拉运料车,牛马倒毙即令降卒披皮代畜。日晷旁置老弱俘虏,每刻剜肉一片首至断气。
某夜雷雨交加,负责验料的唐军工曹醉酒后,深夜外出方便时竟发现了两名女装男扮的靺鞨女俘在雨水洗涮身子。
工曹急忙将此事汇报给傅伏爱,当傅伏爱的铁骨朵挑开湿透的粗麻衣时,帐中柴火正映出那靺鞨女子曼妙身材。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落在洁白的肌肤上,蜿蜒流趟间——这让大半年没碰过女人的傅伏爱如何能忍受。
另一名女俘突然扯开发带,乌发间竟藏着淬毒的骨簪。傅伏爱却大笑着捏住她手腕,将毒簪扔进炙肉的柴火堆中:"本将就喜欢一箭双雕。。。。。"
九月廿七,土山终与城墙等高。
而之前俘虏们用的遭白蚁蛀空的辽东红松己无法支撑整个城体,不知情唐朝一千多精锐还不断的攀上土城。
而此时,本应该在此值守的傅伏爱还抱着两名靺鞨女子在外营呼呼大睡。
晨光刺破雨幕,终于爬上土山之巅的唐军都尉王平,几乎能看清安市城内水井边妇人打水的动作。
可脚下猛然传来不祥的震颤——朽木在深处呻吟断裂!他脚下立足之处如巨兽张口,西南角城墙般高耸的土体,带着五十名同袍和沉重的投石机,轰然塌陷进无底深渊!
“塌了!土山塌了——!” 凄厉的惨叫撕裂雨幕。
安市城紧闭的城门在此时轰然洞开!杨万春的将旗在城头猎猎作响,如决堤洪水般的高句丽精兵涌出。
城墙上同时飞下数十个黑陶罐,狠狠砸在土山的伤口和山脚唐军器械上。
火油刺鼻的气息瞬间弥漫!火焰如同被囚禁的恶龙,顺着油迹蜿蜒的山体沟壑疯狂流窜。
唐军巨大的攻城冲车、木驴车顷刻间被点燃,化作冲天的火炬,照亮了雨中一张张惨白绝望的脸。
“杀——!” 高句丽军士的战吼震耳欲聋。混乱的唐军士卒如无头苍蝇,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被驱赶着在土山附近搬运残料的高句丽降俘,眼中骤然爆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们赤手空拳扑向最近的唐军,抢夺兵器,甚至用牙齿撕咬!
内外夹击!土山脚下瞬间成了血肉屠场。失去主将、建制崩坏的唐军精锐,在复仇的降卒与城内杀出的生力军绞杀下,如麦秆般成片倒下。象征着唐军威势的赤旗被践踏在泥泞里,土山顶端,一面狰狞的狼头战旗被几个浑身浴血的靺鞨降卒奋力插上!
土山,易主!
“陛下!土山…土山失陷了!” 张士贵冲进帐中,泥血满身,声音带着哭腔。
案几被李世民一掌劈碎!碎木飞溅。“傅伏爱何在?!把他给朕拖来!拖来——!” 帝王的咆哮如受伤的怒龙,震得整个营帐瑟瑟发抖。
傅伏爱几乎是被玄甲卫士从两个靺鞨女子温热的肢体间拖出来的,只胡乱披着件中衣,酒气未散。
当他被狠狠掼在中军御帐冰冷的泥地上时,刺骨的寒意和皇帝眼中冻结的杀意才让他彻底清醒。
“陛…陛下…” 他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语不成句。
李世民甚至没有再看第二眼,冰冷的声音压过了帐外骤起的暴雨声:“玩忽职守,丧师辱国。斩!”
“陛下饶命!饶命啊——!” 傅伏爱肝胆俱裂的求饶声被拖出帐外。刀光一闪,一颗头颅滚入滂沱雨幕,无神的眼睛瞪视着那座刚刚易帜、葬送了无数唐军儿郎的土山。
“传令!薛仁贵率陌刀营为前驱,契苾何力引本部骑兵侧击,给朕把土山夺回来!立刻!!” 李世民抓起佩剑,甲胄铿锵作响,就要亲自出帐督战。
王德正欲上前阻止帝王亲征,恰在此时,帐外天地陡然变色!
先前恼人的绵绵细雨,仿佛天河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亿万条狂暴的水鞭从墨黑的苍穹狠狠抽打下来,雨点砸在帐顶上竟发出沉闷的鼓声。
视线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雨帘吞噬,数步之外,人马难辨。营中刚刚燃起的火把,在暴雨中挣扎了几下,噗噗几声,尽数熄灭。
冰冷的、带着土腥气的黑暗,裹挟着震耳欲聋的雨声,将整个唐军大营连同那座刚刚燃起战火的土山,彻底淹没。
暴雨如注,浇灭了火焰,也浇灭了李世民眼中瞬间燃起的、夺回土山的炽热战意。雨水顺着帝王冰冷的金盔流下,如同无声的泪。
他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穿透厚重的雨幕,死死钉在那座在风雨中若隐若现、却己插满敌旗的土山之巅。
土山之上,杨万春立于狼旗之下。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甲胄上的血污,他俯瞰着山下那片在暴雨中彻底陷入混乱和泥泞的唐营。
火光尽灭,人喊马嘶被无边的雨声吞没,那座曾让他日夜忧惧的土山,此刻成了他俯瞰群敌的壁垒。
“天助我也!” 杨万春猛地拔出腰刀,刀锋指向山下唐军御帐的方向,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传令!加固工事,多备火油、滚木!待雨势稍歇,便是我们痛打落水狗之时!唐皇李世民,你的死期,就在安市城下!”
狂风卷着暴雨,将他狠戾的宣言撕碎,又重重砸向山下那片死寂而混乱的唐军营盘。雨幕无边,天地间只剩下这吞噬一切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