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落于地，但并非是起于天。”
本来只被胖揍一顿的鹅鹅鹅，因为那一坨，被胖揍了两顿。
而且那一坨还没能成功的敷在陶涯的脸上。
揍罢，陶涯伸手接住几道雨线看了看。
一路走来，雨势越来越大，雨丝越来越锋利，己经不是树叶被打落，地面积叶被穿透那么简单。
一棵棵的树开始破碎，一片片的枫林开始倒塌。
陶涯和鹅鹅鹅的耳中，全是树木崩裂的噼啪声，以及山石破碎的声响。
陶涯抬头看向云层，眼中炁雾浮凝
雨不是由云而落，而是从遥远处如剑群一般洪泄至云层上方，再穿过云层落下。
厚厚的云海满是孔洞。
“你说，这雨是从哪里来的？”
“鹅~”鹅鹅鹅回头看了一眼陶涯眼中浮凝的炁雾：
你往雨来的地方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陶涯将双眼浮凝的炁雾散去：
“一眼就看透了，那多没意思。”
“鹅鹅？”：那走过去看看？
“不去。”陶涯甩掉手上的雨水，兴趣不大。
“鹅鹅鹅~”：你这也不，那也不，那想怎么样？
陶涯仰靠在鹅鹅鹅的颈弯上，将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挑着烟杆嘬了一口，吹出一片红烟。
烟雾一挥变成梅花鹿，一会变成一只大公鸡。
然后梅花鹿被陶涯掰弯了鹿角，大公鸡被陶涯扒光了毛。
“我想把你扒光毛。”
鹅鹅鹅回头看着弯角的呦呦和一毛不剩的叽叽叽，本来还新奇的瞪大了眼，闻言不由一颤，浑身炸起鹅皮疙瘩。
鹅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毋宁死，不做无毛鹅。
…………
复行数十日，雨停，枫林尽，有隆隆之声滚滚滚而来。
一道悬崖横断在一人一鹅眼前。
陶涯左右看了看。
左边远处，是一道飞流首下不知道多少尺的庞大瀑布。如一把利剑将地面插出了一道深渊。
右边，是一条山峦错布的壮阔大江。江上浓雾，自脚下起，至远处接天连云。
当真是好一个“一线峡渎入九霄”。
鹅鹅鹅一个双翅扑棱，带着陶涯头下脚上，从万丈悬崖俯冲而下。
“咚！”的一声，水面开花，砸死游鱼不知数。
鹅鹅鹅双翅一拢，大嘴和着江水一抄，主打一个一条鱼也不浪费。
江风在浓雾中卷起漩涡，大白鹅驮着大白陶陶从漩涡中心穿过。
江上晃晃悠悠再行数十日，秋去冬来。
“鹅鹅，你说这条江，是不是之前的那条江？”
鹅鹅鹅驮着玉葫芦，玉葫芦驮着陶涯。陶涯曲起一条腿后仰着身体，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看看。
鹅鹅鹅回头盯着他，也不叫唤。
“怎么？”陶涯不明其意。
“鹅~”鹅鹅鹅：是不是之前那条江，你看看图不就知道了？
陶涯：……
陶涯抬头望天：“舆图是没事就看的吗？”
“鹅鹅~”鹅鹅鹅：难道不是？？你怕不是个傻子。
陶涯：……
“这位小哥，你这鹅，好生奇特。”
前行十余里，遇一支流，有一条渔船汇入。
船上，有一撑船老翁，正在捧着一个绘兽双耳陶壶往嘴里猛灌。
被突然出现的一人一鹅吓了一跳，手里的陶壶险些没有掉进江水中。
但当鹅鹅鹅临近时，老翁的胆子却又变得大了起来。竟是划船向着陶涯靠近。
“鹅~”
鹅鹅鹅看了老翁一眼，又看了老翁手上的双耳陶壶一眼，眼睛眨了眨，像是对那陶壶颇感兴趣。
不过也不多。片刻后就转回头，双脚继续悠哉悠哉的划着水。
陶涯斜了鹅鹅鹅一眼：
“一只只知道长个不知道长脑子的死鹅而己，能有什么奇特的。”
“哗”的一声。鹅鹅鹅吸了一口水，转头一吐，喷了陶涯满脸。
老翁见状一笑：
“小哥说笑了。如此懂人言通人性还长得这么大的鹅，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己经算是很奇特了。”
陶涯抹掉脸上的水渍甩了甩，看了看撑船并行的老翁，以及船上的渔网：
“老翁是这江上的渔家？”
老翁却是摇头：
“老朽打鱼不过是为了添口下酒菜，可不是专门打鱼为生的渔家。”
老翁道：“老朽是在这条江上卖瓷的人。”
他向陶涯亮了亮手中的绘兽双耳陶壶：“喏，就是这个。”
卖瓷的人？还是在一条荒无人烟的江上卖？这倒是新鲜。
陶涯道：“这江上荒无人烟的，老翁这陶壶能卖给谁？”
老翁用袖子将光可鉴人的陶壶擦了擦：“小哥这就有所不知了。”
“老朽的陶壶可不是普通的陶壶，自然是卖给那些能来到这里的不普通的人。”
“不普通的人？”陶涯想了想道：
“老翁指的是修士？”
老翁道：“自然。”
陶涯眼中有了些兴趣：“那老翁这陶壶，是怎么个不普通法？”
老翁看了看陶涯脸上的神色，将船撑近了几分，神秘兮兮道：
“小哥可不知，老朽这陶壶啊，可以让人修行的速度变得很快。”
他道：
“没有这陶壶的人，如果破一境需要几十年上百年，那么有了这绘兽双耳陶壶后，最多只需要几年十年，就能破境。”
陶涯怔了怔。又了看了看那陶壶，颇觉惊奇。
从几十上百年，缩短到几年十年，这是多大的差距？
陶涯道：“这陶壶，谁都可以用？”
老翁：“自然不是，想用此壶，至少需要十三境。”
他不着痕迹的凝视着陶涯。然而陶涯眼中颇感兴趣的神色却尽去。
陶涯失望的撑起头：“那可惜了。”
难道真不是用玄玉隐去了修为，而真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老翁看着陶涯的神色变化，猜疑不定。
却听陶涯道：“那我可不可以买去给别人用？”
老翁收回目光摇头：
“想用此壶，除了需要至少十三境外，还需配以老朽的药，并且破境时老朽必须要在旁辅助行针。”
陶涯：“那请老翁随我走不就成了？”
老翁笑了笑：“人心险恶啊小哥，老朽要随便与你走了，万一被杀人夺宝可咋整。”
“也是。”陶涯点头。
老翁想了想，说道：“虽然买卖不成，但仁义在。”
他将手中竹竿放下，提起脚边的一坛酒，倒了些许进陶壶中，说道：
“用陶壶配药，可让修士登天，而用陶壶饮酒，也可以让凡人延年益寿。”
“相见即是缘，老朽就赠小哥一杯酒，祝小哥长命百岁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