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一大早就被身边炽热的眼光吓得一激灵，她皱着眉不满地看着梁真真，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责怪的话。
经过一晚上的挨饿，大部分人都很无精打采。
言九早就习惯了挨饿，虽然在菲尔城的时候有营养剂，但像她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不是每天都能按时补充营养的。
她的身体似乎早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只要在一段时间内身体摄入的总体能量足够支撑她的活动，她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早饭的量依旧很少，一想到吃过早餐就要进行高强度的作业，很多人都没了干劲，一脸菜色。
阿奇站在人群中央，观察着每个人的状态。
虽然他表面完全信任白宵，愿意为她处理一些脏活累活，但内心到现在也有一点没底。
能源塔能够养活这么多人，还能保证每天大量的能源开采，完全依赖于群岛的大量物资供应。
就连那种丑鱼的处理，都需要群岛提供的催化剂，不然那丑鱼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如果群岛再不向能源塔输送物资，一个庞大的能源开采建筑将完全沦落为一个封闭的蟹笼，有限的物资和无限的需求，不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白宵是群岛一把手的亲女儿，当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花瓶才孤身来到能源塔，承担起向群岛输送能源的责任。
但她的到来并没有改变能源塔一分一毫。
能源塔早己形成一套高效机械的运作流程，无论白宵这个位置是谁，都不会影响能源塔的开采。
阿奇早就听说白宵深受宠爱，就算能源塔出了什么意外，那位大人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下白宵。
白宵是他的金大腿，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松手。
“快点吃啊！大家别着急，物资供给己经在路上了，白姐向大家保证了！只要新的一批物资到塔，所有人都能饱餐三天，不限量，吃到饱为止！”
阿奇的一番话像是鸡血一样打进了这些垂头丧气的人群的血液中。
“吃到饱为止？那我能从早上吃到晚上，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到那个辣辣的八爪鱼，我进来之后就吃过一次，真是怀念，咸甜的酱汁配上脆爽的八爪鱼，只要让我再吃一次，提高我的定额我也愿意！”
“犯贱是不是，提高你的定额可就不能提高我的了。我可不像你那么馋，只要能量迷糊能管饱我就满足了，味道什么的，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
“吃完了吗？我们快走吧，这几天一定要努力完成定额，完不成惹他们生气的话，畅吃活动会不会不让我们参与啊？”
“还畅吃？敢不完成定额，不电死你就不错了。”
“......”
角落里的白宵向阿奇投向欣赏的目光，短短几句话，不仅让这些囚犯减少了食物短缺带来的不满，同时还让他们充满干劲，继续为能源塔的运作添砖加瓦。
如果能将阿奇的这份左右逢源占为己有就好了。
可惜，他的这份聪明注定不会永远效忠同一个人。
忠诚和能力，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
刘修在水里泡了一晚上，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无尽的黑暗的冰冷刺骨的海水，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热量一点点的流逝。
他无数次伸起颤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扇向自己，逼着自己保持清醒，逼着自己挺到日出。
支撑他的只有两种感情，不甘，还有仇恨。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期待着作业船的到来，平时的他坐在作业船上祈祷着慢一些，再慢一些，这样自己就能多休息一会儿。
发动机的声响由弱变强，刘修嘴唇惨白，双眼满是红血丝。
还好，让他等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作业船仿佛发现了他的位置，停靠在距离他五十米外的海域上。
刘修强迫着己经麻木的西肢划着海面，快速游到作业船身侧。
“这小子命真大，竟然在海里待了一晚上，就这么硬生生挺过来了。”
刘修被几个监管人员连拉带拽拖到甲板上，趴在坚硬的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种活着的感觉真好。
“还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负责管理的监管人员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怜悯。
刘修咳嗽了两下，虚弱地回答道，
“记得，我会记住我的定额，不会让您管辖的作业船出现能源定额少缺的现象，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再让您费心了。”
男人转头离开甲板，刘修泡了一晚上，像个浮肿的水鬼，多一眼都不想看。
言九在准备下海的过程中总能感觉到角落里传来的一股不知名的怨恨，她知道刘修稍微带一点脑子，一定能想明白造成他在水里泡了一晚上的人就是自己。
既然带点脑子就不应该再来招惹她。
如果刘修敢来碍她的眼，她不介意让他在海里再多泡几晚上。
作业船上的人有序领取工具，再将通气管牢牢地咬在嘴里，经过昨天那场闹剧，没有人敢惹出一丁点麻烦。
言九在海下慢慢游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海水比之前浑浊一些，一股淡淡的死气掺杂在这庞大的生物圈中。
言九按时完成了自己的定额，今天她没有在海下过多停留，她早上摄入的能量不多，不想浪费身体的储能。
今晚得避开梁真真去吃点她偷拿来得能量迷糊，不知道为什么，梁真真从昨晚开始就一首阴魂不散，就连去卫生间也要跟在她身边。
“刘修，定额完成！”
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充斥着整个作业船，刘修竟然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了别人两倍的定额。
此刻的刘修瞪着发红的眼睛，目光扫视着甲板上的每一个人，最终锁定在看热闹的言九身上，很快又在言九转过头之前将目光移开。
“少一个人！”
监管人员对着名单和工具清单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就算点儿背没有完成定额，也应该回到作业船上。
被电一下还是在海水里泡一晚上，只要不傻，都会选择前者。
海浪有规律地冲刷着作业船的外皮，留下腐蚀的痕迹，男人站在栏杆处，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海域。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