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姝并不知道林不息在背地里盯着自己。
好不容易做完一系列检查，言复止良心发现似的主动说送她回家休息。
可能是知道言姝受了委屈的缘故 ，言复止对言姝很体贴。
主动给她开车门，护着她上车。
全程没说一句言姝不爱听的话。
表演太耗费精力了，确定没有麻烦需要自己解决，言姝裹着言复止外套靠在后座休息。
车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车子行驶时的细微动静。
半天没听到言姝阴阳怪气自己，言复止还有些不习惯。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就看到言姝正躺着休息。
因为哭得太狠，眼睛还有点肿，随便扎的头发靠着不舒服，被言姝散开，有部分散落在脸颊两侧，脸上被抓伤的地方吐了药水，红肿起来。
车里空调开得有点大。
似乎是觉得冷，言姝裹紧了外套，整个人团成一团。
不知为何，言复止想起儿时自己第一次见到言姝时的场景 。
言姝是父母的意料之外。
出世时，言复止和言与云己经六岁了，有了点记忆。
当时看到这个小妹妹，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觉得新奇，这样小小软软的小家伙是他们的妹妹。
言复止不止一次趴在摇篮旁边看她熟睡的样子。
可能是好奇，可能是父母告诉他要保护好妹妹，想要把妹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
言姝从小就很乖，躺在摇篮里很少会哭。
看着她朝自己笑，抓住自己手指，那一刻言复止真的想过要一辈子保护她。
可惜后面物是人非。
他越来越忙，言姝在他心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小。
两人之间越来越冷淡。
以至于他听到警察问言姝年纪，才后知后觉他这个妹妹才过完十八岁生日没有多久，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子。
还是个被欺负了很久的小孩子。
愧疚将言复止包围，让他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本来言姝只是想要眯一会儿，没想到还真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就和言复止面对面。
言复止从车外探进来半个身体，想要抱她。
“你干嘛？”
言姝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幼兽。
言复止还沉浸在愧疚中。
见言姝一脸忌惮，主动收回了手，“看你睡得熟，想背你回去。”
“免了，下次首接把我喊醒就行。”
说着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速度之快，让言复止都来不及反应。
将外套还给言复止，言姝就准备上去洗澡换衣服。
言复止叫住了她，“言姝，你换好衣服我们聊聊吧。”
麻烦。
言姝啧了一声，看到今天言复止出了点力的情况下，还是点了点头。
换了衣服 ，言复止己经在书房等她。
书房是言复止的地盘，言姝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明是自己家里，这个房间里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透着陌生。
言复止坐在办公桌对面正在写着什么。
听到言姝进来的动静，这才停下笔，从后面绕了过来。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被欺负这件事吗？”
言复止坐到了言姝身边 ，点头，“你应该给我们说，无论我还是你二哥都会帮你。不会让你被欺负成这样。”
“你性格太软了，才会让他们这么过分的欺负你，拿出怼我那气势，就没多少人敢这么对你了。”
言复止拿出了自认为最好的态度以及最委婉的话语，给言姝出主意。
他不理解为什么言姝什么都不给他们说。
这件事明明只要给他们说一声就都能够解决，言姝就不用让自己这么狼狈。
没想到言姝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潮气，笑声很冷，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你应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你就不会被欺负成这样了。”
“你再说一遍。”
言复止有点不耐烦了 ，他说得那么明白，言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什么意思？”
言姝侧头冷笑 ，有那么一瞬间替原主很不值。
“什么叫我没给你说过，九个月前，他们才开始霸凌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这件事 。你当时在看晨间新闻，摆摆手说他们在和我开玩笑，让我不要太敏感。”
“第二次，我告诉你他们用水浇我的课本，把我的作业撕了，丢了我的东西。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小心的，你也是在那个学校读的书，同学对你都很好，没道理会欺负我一个女孩子。”
“第三次，我给你打电话，说我被他们关在厕所里，我告诉了老师，老师没搭理我，还不给我看监控，让你去救救我。你说你有个会很忙，让我不要打扰你。大冬天我穿着那身湿衣服在厕所里冻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回来高烧了一夜。你说我没告诉过你？”
因为愤怒，言姝声音尖利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言姝不是原主。
她不会给身边亲近的人找借口，给自己原谅他们的理由。
没有来就是没有来，对她置之不理就是对忽视。
但凡那个冬天，言复止有耐心多听言姝说一句，言姝也不至于住了好几天医院。
冠冕堂皇的话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屁用没有。
言复止张了张唇 ，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记忆翻腾，他发觉言姝说的是真的。
他确实听到言姝说过，也接到过言姝电话。
只是当时他以为言姝在博取他的关注，故意这么说的。
没想到都是真的。
“我当时太忙了，你为什么没找你二哥。”
言复止有些没底气地开口。
他没接收到言姝的求救，不是还有言与云吗？
言姝冷笑，“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我和他说过没有。”
原主能和两个哥哥关系都那么冷淡，结果自然也差不多。
言与云这边甚至大多数时候连电话都打不通。
不是在查房，就是在手术台上。
“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言姝站起身，不想再看到言复止。
“下次不会了，下一次我不会再忽视你的请求。”
名为懊悔的情绪在言复止眼中汇聚，“下一次，你可以安心向我们求救。”
言姝己经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她没有回头看言复止此刻什么样子，也没有必要 。
“没有下次了。”
她淡淡开口。
书房门轰然关闭，将两人分割到不同空间中。
需要求救的人己经不需要向他们求助了。
她会代替他们，帮原主扫清一切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