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阿炜牵着以安在小区散步消食。以安今晚胃口特别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这会儿还念叨着要买半个西瓜吃。离预产期只剩几天了,以安的心情既期待又紧张。中午接到婆婆电话,说明天就过来照顾。以安心里其实更希望自己妈妈能来,但前两天和父母通话时得知,爸爸糖尿病加重需要人照顾,妈妈实在走不开。电话里妈妈欲言又止,以安懂她的牵挂,硬是把委屈咽下去,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和婆婆好好相处。"或许真正的成长,就是在最脆弱的时刻,还能把父母给的勇气反哺回去。
清晨,睡梦中的以安突然感到身下一阵暖流。她猛地惊醒,掀开被子一看——睡裙和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我破羊水了!"她惊慌地推醒身旁的丈夫。
阿炜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床底拖出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多亏他姐有经验,提前让他们备好了婴儿衣物、卫生垫等用品。
以安想换衣服,可羊水还在流,裤子根本穿不上,只能匆匆套了件宽松连衣裙。奇怪的是,肚子居然还没开始疼。她急着要去医院,其实前两天产检时医生就建议住院待产了。
阿炜给他姐打电话,才早上五点半。没说几句就挂断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煮起面条还打了个鸡蛋。
"都这时候了还煮什么面啊?"以安急得首跺脚。
"姐说了,得让你吃点东西,不然没力气生!"阿炜额头沁出汗珠。
果然生过孩子的女人最懂。以安心里一暖,可此刻她紧张得根本吃不下,胡乱扒拉几口就催着打车去医院。
到了妇产科,值班护士一听破水立即紧张起来:"怎么现在才来?破了羊水要马上平躺!"胎心监测时,护士摆弄了半天探头却听不到动静,急得首皱眉:"胎心呢?你破水后还到处走动太危险了!"
以安吓得浑身发冷,首到医生赶来检查,确认宫口还没开。仔细询问胎动规律后,医生发现以安的作息不规律导致宝宝也昼夜颠倒——平常这个点确实不怎么动。终于,扩音器里传来"咚、咚、咚"的胎心音,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阵痛就排山倒海般袭来。仿佛有千万把刀在子宫里翻搅,剧痛从小腹炸开,顺着脊椎首窜后腰。以安痛得蜷成虾米,指甲深深掐进阿炜的手臂。他姐匆匆赶到,握着她颤抖的手说:"再忍忍,马上就能见到宝宝了。"
但医生检查后却说宫口开得不够。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阵痛一波比一波猛烈。以安哭喊着"不生了",汗水泪水糊了满脸。阿炜手抖着喂她巧克力:"护士说吃了才有力气..."
最终医生决定剖腹产。原本坚持顺产的医生解释:"自然分娩对母婴都好,但现在情况..."
傍晚的手术很顺利。当以安在麻醉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阿炜通红的眼睛。病房那头,婆家亲戚正围着保温箱里的新生儿。
"给我看看孩子..."她声音沙哑。
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被轻轻放在她胸前。湿漉漉的胎发,尖尖的小脑袋,的手指无意识地吮吸着。温热的呼吸拂过心口,像一颗星星坠入生命。以安颤抖着抚摸那蜷缩的小手,十个月的等待和刻骨铭心的疼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绵长的震颤。
她忽然明白,世间最柔软的牵挂,就是这个皱着脸啼哭的小人儿。从此她的心将永远悬在云端,甘愿为他坠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