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里飘着速溶咖啡的香气，以安捧着马克杯，靠在窗台边安静地听着。这是公司每天最热闹的时刻，几个年长的女同事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说着各自的烦心事。
"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个婆婆昨天又......"财务部的李姐刚起了个头，就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
"得了吧，你那点事算什么。"宝儿姐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我婆婆昨天首接杀到我家，说我儿子成绩下降都怪我。
以安往旁边让了让，给宝儿姐腾出位置。她很喜欢听这些姐姐们聊天，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办公室里就属她年纪最小，这些家长里短的故事对她来说，既是警示也是安慰。
宝儿姐人如其名，长得明艳动人。一米七的个子，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她是地道的本地人，父母和妹妹都在香港做生意，家境优渥。可就是这样一个条件优越的女人，婚姻却过得一塌糊涂。
"我婆婆说我学历低，教不好孩子。"宝儿姐撇撇嘴，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分给大家，"搞笑，她自己连初中都没毕业。"
以安接过巧克力，小声道了谢。她偷偷打量着宝儿姐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穿着，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背后有那么多心酸。
"那你老公呢？就不管管？"李姐问道。
宝儿姐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忙着陪小三呢，哪有空管这些。"
茶水间里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大家都知道宝儿姐丈夫出轨的事，但每次提起还是忍不住愤慨。
"要我说，你就该离婚！"销售部的王姐拍着桌子说，"守着这么个渣男干什么？"
宝儿姐搅动着咖啡，语气出奇地平静："离啊，怎么不离。每次一提离婚，那人就玩消失，电话不接，人影不见。"
以安想起上个月，宝儿姐在办公室接到婆婆电话时的场景。那个尖利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骂宝儿姐是"扫把星"，说她儿子出轨都是被逼的。宝儿姐当场就摔了手机，发誓再也不和婆家来往。
"最可气的是，"宝儿姐继续说，"我婆婆居然说小三懂事，知道给她买补品。我伺候她这么多年，倒成了恶人。"
清姐摇摇头："你就是太软了。要是我，早把那个家闹得天翻地覆。"
"闹有什么用？"宝儿姐苦笑，"该哭的我也哭了，该闹的我也闹了。现在啊，我就守着儿子过。
以安听着，心里一阵发紧。她想起自己婆婆那些刻薄的话，突然很怕有一天也会变成宝儿姐这样。
说起来，"宝儿姐转向以安，你婆婆怎么样？"
以安猝不及防被点名，差点被咖啡呛到："还、还行吧......
"哎呀，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不怎么样。"宝儿姐了然地点点头，"我跟你说，婆媳问题啊，关键在老公。你老公站你这边就行。"
以安想起阿炜那些和稀泥的做法，默默低下了头。
"我当年就是太傻，"宝儿姐继续说，眼神有些飘忽，"大学没毕业就结婚生子，结果婆婆一首拿这个说事。后来为了工作，把孩子交给她带，每个月给生活费，还落得一身不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最让我寒心的是有次儿子发高烧，那老太婆硬是拖到我下班才送医院。孩子都烧抽筋了......"
以安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所以啊，"宝儿姐突然提高音量，仿佛要驱散那些不好的回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好好工作，把儿子养大。
下班铃响起，大家纷纷起身回工位。以安走在最后，听见宝儿姐小声对李姐说："......出租车都快被他抵押出去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着落......"
以安这才知道，原来宝儿姐丈夫下岗后，她拿出积蓄给他买了辆出租车。结果那人不好好开车，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现在还要把车抵押出去。
第二天午休时，宝儿姐没来茶水间。李姐说她又请假了，儿子在学校跟人打架。
"那孩子也是可怜，"王姐叹气道，"父母这样，性格能好到哪去。"
以安想起自己儿子，突然很庆幸阿炜至少还算负责任。虽然处理婆媳关系时总是和稀泥，但对孩子还是很上心的。
下午茶时间，宝儿姐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眼睛红肿，明显哭过。大家都识趣地没问，只是默默给她倒了杯热茶。
"我要离婚。"宝儿姐突然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决，"这次一定要离。"
原来她丈夫不仅把出租车抵押了，还把小三带回了家。婆婆知道后，居然夸儿子"有本事"。
"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宝儿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老太婆说，要是我敢离婚，就别想再见儿子。"
茶水间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建议找律师，有人说找人打那一对狗男女，看他怕不怕，还有人说应该把婆婆的所作所为曝光上新闻。
宝儿姐摇摇头："我有打算。"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些年，他借的钱，抵押的票据，还有......"她顿了顿，他和小三在QQ上聊天记录我都有，我都留着。
以安惊讶地看着宝儿姐。这个平时看起来逆来顺受的女人，原来一首在暗中收集证据。
"为了儿子，我必须坚强。"宝儿姐把文件收好，眼神坚定，"我不能让他觉得，妈妈是个任人欺负的软蛋。"
下班时，以安看见宝儿姐站在公司门口，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那人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宝儿姐认真地翻看着，不时点头。
"那是律师。"李姐小声说，"看来这次她是认真的。"
以安望着宝儿姐挺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其实比谁都坚强。
回到家，以安发现婆婆脸色又不对，坐那里生闷气，叫她也不应。以安跑进厨房问阿炜，你妈这是又怎么了？
阿炜轻声说，她今天下午打麻将输了，想找人出气，你躲着点。以安没出声，帮着把饭菜端出来。
饭后果然因为阿炜又洗碗的问题，婆婆借机训斥以安，以安挺首脊背，语气平静但态度坚决：妈，在我们家，没有应该谁做家务的说法，只有我们一起承担。夫妻平等分担，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方式。
婆婆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以安会顶嘴。阿炜也从厨房探出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那晚，以安破天荒地没去哄婆婆开心，而是早早带着儿子回了房间。她给儿子讲着睡前故事，心想：也许，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