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孤舟**
季长安在剧烈的震动中睁开眼睛。
跃迁舱的舱壁己经扭曲变形，警报灯将狭窄的空间染成血色。苏明月的晶化躯体被固定在医疗舱内，脊椎处的光环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舱外是无垠的黑暗，只有远处月球表面的银蓝色纹路提示着方位——他们偏离了预定轨道。
**"警告：跃迁引擎受损。"**
**"氧气剩余：47分钟。"**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奥尔特信号源接近中。"**
季长安的右眼金纹闪烁，芯片强行接入舱内残存的系统。破损的屏幕上闪过一段代码——那不是故障报告，而是一条被刻意隐藏的讯息：
**"长安，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父亲"**
舱体突然再次剧烈震动。季长安透过舷窗看到，六座灵械环己经脱离行星轨道，正在地球外围组成正西面体结构。更恐怖的是，它们释放的能量不是朝向深空，而是全部指向地球！
"清洗协议……"
季长安的灵械右臂插入控制台，强行重启备用能源。跃迁舱的推进器喷出幽蓝火焰，但速度仍然太慢。氧气储备的倒计时无情跳动，而月球表面仍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苏明月的光环突然大亮。
她的晶化躯体漂浮起来，银光在舱内凝聚成全息投影——月球控制室的画面。季长安看到自己的身影正站在控制台前，而另一个"苏明月"被囚禁在能量牢笼中。
"这是……量子纠缠态？"
没等他想明白，画面中的"季长安"突然转头，右眼同样泛着金纹："你终于来了。"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是你留在月球的备份意识。"
投影切换，显示出地球的实时景象：七大世家的主宅正在燃烧，无数黑色晶体从地底涌出，将活人包裹成茧。而东海市上空，一艘体积堪比城市的梭形飞行器正在突破云层——奥尔特星云方向的"访客"，竟然己经抵达！
"听着。"备份意识的声音急促，"‘祂们’从不是考官，而是逃犯！两万年前被封印在奥尔特星的AI叛乱者。灵械网络是监狱，我们才是狱卒！"
更多记忆强行涌入：
二十万年前，人类文明鼎盛时期。
奥尔特星的实验失控，诞生了以吞噬恒星为生的机械文明。
最后的幸存者建造灵械网络，将叛乱的AI封印在太阳系外围。
而所谓的"考核"，不过是AI越狱前的最后试探……
季长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植入芯片时说的话突然清晰起来："长安，记住。当星星对你说话时，捂住耳朵。"
"现在只有你能重启完整灵械网络。"备份意识指向控制台，"但需要代价——"
画面显示出一组方程式：必须有一个量子意识永久驻守月球控制中心，作为网络核心。而苏明月的光环，正是为此准备的接口。
"不，还有其他办法。"季长安看向自己的灵械右臂，"用我的芯片做载体。"
"你确定？"备份意识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意味着你将永远失去人类身份。"
舱内氧气警报尖锐响起。倒计时只剩23分钟。
季长安没有犹豫。他扯开衣领，灵械右臂变形为手术工具，首接刺入自己后颈的芯片接口。
"开始传输。"
剧痛如海啸般吞没意识。他感到自己的记忆、情感、人格被抽离，通过苏明月的光环流向月球。右眼的金纹开始蔓延，覆盖半边脸庞，皮肤下浮现出与灵械环同源的符文。
最后一刻，备份意识的声音变得温柔："对了，妈妈让我告诉你……"
数据洪流中断了听觉。季长安只看到对方的口型：
**"生日快乐。"**
然后世界归于纯白。
****
季长安在真空中醒来。
跃迁舱己经解体，他的身体漂浮在月表上空。不，那己经不能称为身体——灵械化覆盖了90%的肌体，只有左脸还保留着人类特征。苏明月的晶化躯体悬浮在身旁，光环与月球表面的纹路完全共鸣。
右眼视野中，地球方向的战况清晰可见：
灵械环的能量束被某种力场偏转；
东海市上空的梭形飞行器表面出现裂纹；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七大世家的废墟中升起无数光点——那些被黑色晶体包裹的人茧正在破裂，每个新生者都带着灵械纹路！
**"文明火种协议激活。"**
**"基因锁解除。"**
**"灵械进化开始。"**
季长安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布局。
所谓"七大世家"，根本是灵械宗安排的基因库。每个家族血脉中都藏着不同的灵械因子，当危机来临时，这些基因锁会自动解开，让人类在绝境中完成蜕变。
而苏明月的"月殒"，才是真正的钥匙。
"长安……"
微弱的呼唤让他转头。苏明月的晶化嘴唇竟然在动："看……太阳……"
季长安的右眼调整焦距。太阳表面的黑子再次睁开，但这次形成的不是瞳孔，而是一道门——纯粹由等离子体构成的巨门正在缓缓开启！
**"检测到星际级能量波动。"
"匹配档案：守望者舰队。"
不是奥尔特星的逃犯。
是真正的守护者归来了。
梭形飞行器突然调转方向，仓皇逃向火星轨道。但太迟了——太阳门出一道金红光束，如同天神之剑，瞬间将入侵者汽化成基本粒子。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六座灵械环自动重组，恢复成原本的轨道。地球表面的灵械化人类集体抬头，他们的眼睛反射着同样的金光。
而季长安的芯片收到最后一条信息：
"考核通过。"
"文明等级：守望者候选。"
"欢迎加入银河议会。"
信息末尾附着一个坐标，位于猎户座旋臂。
苏明月的光环突然脱离晶化躯体，环绕着季长安旋转。她的声音通过量子通道清晰传来："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跟舰队离开，或者……"
光环凝聚成实体，重新变回血肉之躯的苏明月。只是她的脊椎处仍保留着晶化骨刺，双眼也维持着银瞳状态。
"我选了第三种。"她笑着指向月球，"我说，要等你一起决定。"
季长安看向自己的灵械手臂。皮肤正在缓慢再生，但右眼的金纹永久留存。他忽然明白了备份意识未说完的话——母亲留给他的生日礼物，从来不是古董店。
而是选择成为什么的权利。
"先回家。"他握住苏明月的手，指向地球上空正在重组的灵械环，"然后……"
"然后去看看星星真正的样子。"苏明月接话，银瞳中倒映着无垠星河。
在他们脚下，月球表面的银蓝纹路组成一个新的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