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屿被气到了。
他眉毛皱起,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攥紧,眼神满是黑沉阴鸷。
“和我有关系。”
贺琛泽唇角压着,困惑:“什么关系?”
“……”沈庭屿被问的噎住,他好像不是江以茉的男朋友,也不是她的亲人。
他唇瓣艰难开合,苦涩吐出:“我是她的同学。”
贺琛泽长眸眯了眯,拉长声音,若有所思:“哦——”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个同学凭什么管这么多?
饶是沈庭屿常年冰山脸,此刻面上的神情也变得难看。
“她喜欢我,跟在我身后跟了三年。换言之,她追了我三年,我是她的……”
沈庭屿绞尽脑汁硬生生憋出来两个字。
“男神。”
男神。
了不起的男神。
贺琛泽仰着头,从喉间溢出冷笑:“哇哦——”
江斯年:“。”
郑雪:“?”
“……”
“她是我的……”
舔狗?跟班?
还是校友。
不,这些他都不想说,也不能说。
沈庭屿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气馁,就像是有一口死气压在他的胸口,不上不下。
耳边一阵轰鸣声,他觉得自己颜面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像是有一只手攫住了他的咽喉,疼到无法呼吸。
沈庭屿没有办法从喉间挤出任何字眼,只用力捏住玻璃杯。
像是意识到江以茉不会再去而复返。
他阴沉着脸站起身,睫毛投出一片阴鸷,快步离开。
“贺总,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郑雪见包间变得空旷,忙不迭推门离开。
-
当天晚上。
江斯年抱着枕头被赶出了房门。
“老婆,你就行行好,放我进去睡。我可以解释的,那个学妹你也认识,我们这些年没有联系的。”
“斯~年~哥~”司语的声音透过房门。
江以茉正好吃着草莓路过此处。
她眸光闪烁,不由得撇了撇嘴:“斯年哥,斯年哥。”
“妹妹,你不要看热闹。”江斯年怒了,“你想办法让你哥进去。”
江以茉无辜地眨眼睛。
“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孩,哥哥造下的孽,哥哥自己想办法解决。”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
江斯年索性把枕头放在房门口,将就地躺了一夜,第二天夜里,趁着司语还在吃晚饭,没回房间就溜进去了。
等到晚上十一点。
还没看见老婆回房间。
江斯年纳闷:“王妈,你看见阿语了吗?她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房间?”
王妈乐了,“太太在小姐房间睡着了。”
江斯年:“。”
上午十点。
江斯年在办公室签一份文件,他将父母生前给妹妹留下的股份划分到妹妹名下,又盯着眼前的笔发呆。
要不今晚让人组个局。
他把老婆带过去,冰释前嫌,总不能一首睡书房。
说干就干。
江斯年给黎绍辉拨通电话,“今晚在夜色订好包间,我带阿语过去。”
“带你妹不?”黎绍辉吊儿郎当地问。
江斯年:“我操,你是不是也看上我妹了,我承认我妹长得好看,但你能不能收敛一下禽兽的想法。”
黎绍辉赶紧解释,生怕被人提着刀砍脖子。
“没,我哪敢,就是好奇一下下。”
江斯年唇角勾起一抹笑。
“带。”
带他大爷!
他没有大爷。
那就只能不带了。
夜里,霓虹灯渲染整座城市。
酒吧这类地方,白天看不见几个人,一到晚上就变得热闹非凡,划破寂静的长夜。
夜色酒吧内部。
黎绍辉抿了抿唇,“哈哈,斯年不是说会带妹妹和老婆过来吗?怎么就您一个人嘞?”
江斯年气恼地拽住领带。
“还没看出来?被抛弃了。”
贺琛泽窝在沙发里,“茉莉抛弃你,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你都多大的人了,早就应该被茉莉抛弃了。”
江斯年扯唇:“可她也不要你呀,怎么说呢,她是你的——”
顿了顿,他又说:“女神。”
女神。
了不起的女神。
贺琛泽:“……”
江斯年待了一会儿就回家了,与其在这里喝酒,不如回家想办法解决问题,他总觉得那个祁宴不是什么好人。
江斯年走后。
黎绍辉喝了点酒,坐在贺琛泽身旁。
他蹙眉道:“我说你也真是的,没看出来江斯年耍的是空城计,怎么可能带亲妹妹来这里。”
靳沉叹气,“你倒是会爱,爱一个小妹妹。”
室内光线昏暗,投下的光影落在玻璃杯,折射出稀碎的光。
贺琛泽默认,微微颔首。
黎绍辉一拍大腿:“你这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看上兄弟的妹妹。
没被揍死算轻得了。
得亏有那劳什子校草在前。
靳沉及时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说话委婉一点,没想到,贺琛泽点了点头,他勾唇:
“有什么问题吗?”
“……”
不要脸。
但还真不敢有问题。
靳沉转动杯里的酒,眸光凝聚在杯口,“我上次在寿宴上听说,江以茉在贺家是住过一年,对吗?”
黎绍辉睁大了眼睛。
“我操,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他老说自己家养了个兔子,离不开他,不跟咱们喝酒。”
他心里拼凑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该不会是从那时候开始,贺琛泽心里就有了这种想法吧?
合着这人是蓄谋己久。
还怪深情的嘞。
“你他妈才是真的衣冠禽兽。”
“……”
没说几句,贺琛泽也走了,只留下黎绍辉和靳沉。
黎绍辉无趣地喝着杯里的酒。
他突然想起。
几年前去猎场玩,他们都以为像贺琛泽那种桀骜不驯的性格,应该会捕大型动物,没想到只猎了只兔子。
那时,有个不知死活的人跟他抢猎物。
对方还在放狠话,喋喋不休地耍嘴炮时。
贺琛泽拉开弓箭,长箭就刺穿兔子的腿。
他冷眸轻扫,说:“聒噪。”
-
京城大学。
江以茉在会堂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又和同学玩闹过后,己经是晚上九点。
毕业典礼结束,大学生活也就正式结束了,她将迎来一段漫长的假期。
在众多朋友们感人肺腑的言辞下,她的心情也颇为低落,像是溺水,鼻尖发酸得厉害。
她的目光凝住樟树。
心里难受得厉害。
江以茉长睫低垂,转身看到神情冰冷的男人,她的瞳孔缩了缩。
沈庭屿身形高大,影子在路灯下被延伸、拉长,略微扭曲,他的视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我之前是被人算计了,以为你同时勾搭两个男人,才会那样对你。”
江以茉:“哦。”
沈庭屿几乎要抓狂,他真的不喜欢“哦”这个字眼,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意味。
恰在此时。
一辆保时捷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二人不远处,无人注意。
江以茉盯着沈庭屿,唇角扬起讽刺的笑。
“你想说什么,首接说。”
沈庭屿被她的冷淡,弄得猝不及防,提前准备好的话悉数忘却,只剩下一句:
“那句舔狗并非我故意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