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的晨雾泛着汞光,陈勉盯着青铜化的左手,指节间青纹如藤蔓蔓延至肘部。神树幼苗的根系突然暴起,缠住他的脚踝向地脉深处拖拽,树皮上《撼龙经》的字迹渗出血珠:"辰时三刻,地脉易主"。
古玩城方向传来七十二声钟鸣,陈勉踏着禹步挣脱根须,袖中铜钱落地成"山泽损"卦。卦象未稳,七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北斗纹与镇尺共鸣,在虚空中投出倒悬的送仙桥虚影。
"坎离移位!"林棠的虚影自桥头石碑浮出,汞液在青砖上蚀出九宫图。陈勉挥尺击碎第三具棺椁,黑血中浮出半块翡翠碑文:"陈氏嫡血,当镇巽宫"。碑文触及青铜化的左臂时,神树幼苗突然疯长,枝头银花里传出齐三小姐的冷笑。
地底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陈勉循声追至锦江码头。生锈的073号车厢半浸江中,车窗内闪过穿中山装的背影——那人左手的翡翠扳指,与陈观山葬礼照片中的别无二致。
"震位三丈,有阴符。"林棠的虚影忽明忽暗。陈勉撬开车厢地板,暗格里封着九盏犀角灯,灯油里泡着刻生辰的桃木人偶。当第七盏灯亮起时,江面突然浮现七星棺椁阵,阵眼处的青铜鼎内煮着带银铃的红线。
陈勉的镇尺刚触鼎耳,七十二具青铜人俑破水而出。人俑手中的地质锤敲击出《安魂曲》调子,每声锤响都令他左臂青铜化加剧。林棠的虚影突然凝实,汞液化作锁链缠住人俑天枢穴:"乾宫五步,断主傀!"
青铜鼎突然倾斜,鼎内红线缠住陈勉脖颈。濒死之际,他瞥见鼎底阴刻的殄文:"嫡血入鼎,地脉归真"。左臂青纹骤然发烫,陈勉借剧痛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鼎身现出隐藏的九宫图——天心位竟是他出生时的星象图。
"破军移位!"陈勉怒吼着将镇尺插入阵眼。鼎内红线寸寸断裂,人俑集体跪地开裂,露出胸腔内的水银脏器。江底突然升起十二面青铜镜,镜中映出陈观山将银铃系在女婴脚踝的场景——那女婴后颈的胎记,与林棠锁骨下的如出一辙。
修表匠的残魂从镜中渗出,手中浑天仪缺了"天璇"环:"当年陈观山用双生子炼阴阳鼎,女婴承齐家阴脉成地髓,男婴..."话音未落,七枚镇龙钉破空而来,将残魂钉在镜面。陈勉挥尺击碎铜镜,残片中浮出川西矿脉图——七个红点正沿地脉走向移动。
林棠的虚影突然黯淡:"他们在移动地脉根..."话音未落,码头地面裂开百丈沟壑。陈勉坠入地缝时抓住青铜树根,见地脉深处浮沉着九十九口悬棺,棺身缠满刻经文的锁链。最底层的水晶棺内,二十岁的齐三小姐手持罗盘,腕间银铃与林棠的胎记共振。
"离宫见火,焚阴锁!"陈勉甩出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当线绳缠住水晶棺时,整条地脉突然震颤,七十二道青铜光柱破土而出。古玩城方向传来惊天爆炸,丙寅巷十七号摊位的地下喷出汞液,在空中凝成陈观山的虚影。
陈勉攀着树根跃出地缝,左臂青铜纹己蔓延至肩胛。送仙桥头的算命摊上,月白旗袍女人正在焚烧青铜人偶,火堆里响起林棠的惨叫。陈勉挥尺斩灭火堆,灰烬中浮出半卷《地官书》,末页血书:"癸未年腊月,九宫变,活鼎殇"。
地底传来编钟轰鸣,三星堆博物馆的纵目面具集体转向西方。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陈勉在神树幼苗下发现新刻的殄文——竟是林棠的笔迹:"寅山申向,水出巽宫,当断青龙角"。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彻底青铜化,右手握着的镇尺突然浮现二十八宿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