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林夏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光标，陌生短信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陆沉的体温隔着西装面料传来，他伸手要夺手机，却被她侧身躲开。
"夏夏？"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安，琥珀色瞳孔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走廊尽头传来记者的喧哗，闪光灯穿透磨砂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夏将手机塞进手袋，指尖触到那枚竹笛形状的吊坠——是今早陆沉趁她熟睡时戴上的。"先处理眼下的事。"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长廊回响，"记者招待会不能再拖了。"
新闻发布厅里，镁光灯如潮水般涌来。林夏站在麦克风前，黑色鱼尾裙勾勒出凌厉的线条，陆沉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蓝色糖纸。
"请问林总和陆先生的关系是否会影响林氏集团的独立性？"
"陆氏集团是否会借此机会吞并林氏？"
尖锐的提问像子弹般袭来。林夏正要开口，陆沉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灯光下闪过冷芒——戒面是半支竹笛，此刻正与她腕间的吊坠严丝合缝。
"我和林夏相识于微时。"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当年她为了保护我，右手腕留下永久疤痕。"他抬起她的手，疤痕在聚光灯下泛着淡粉色，"这样的女孩，我怎么舍得伤害？"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林夏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竹节胸针，是她17岁那年亲手编的。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后的巷子里，浑身湿透的少年举着这枚胸针，眼睛亮得像碎星："夏夏姐，等我长大，要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
"所以陆先生的注资，是出于私人感情？"有记者尖锐提问。
陆沉轻笑，指尖着她的疤痕："商业上，我是林氏的战略伙伴；感情上..."他突然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我只是个想守护心上人的普通人。"
林夏的心脏漏跳一拍。她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雪松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那是昨夜废弃工厂留下的。手机在手袋里震动，是弟弟发来的消息：【别信他，他书房保险柜里有你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发布会结束后，陆沉带她回到陆家老宅。雕花铁门缓缓打开，庭院里的老槐树与记忆中的重合，只是树下多了座玻璃花房，里面种满白玫瑰。"你以前说，白玫瑰是最干净的花。"他打开花房的灯，玫瑰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彩虹，"我让人从荷兰空运了三百株。"
林夏的手指抚过玻璃，雾气在指尖晕开。她想起昨夜他后颈的月牙形疤痕，想起父亲日记里的忏悔，还有那条神秘短信。"我想去看看你的书房。"她突然转身，撞上他骤然收紧的瞳孔。
书房厚重的檀木门缓缓推开，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保险柜上。陆沉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夏夏，有些真相，未必是你想要的。"但她己经输入密码——那是他们相遇的日期。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林夏的血液几乎凝固。里面整齐码放着文件：她大学时期的论文、母亲葬礼的照片、甚至还有她偷偷去心理诊所的就诊记录。最上面是个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陆家的族徽。
"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在发抖，抽出袋中的照片——是她和弟弟在孤儿院门口的合影，拍摄日期是二十年前。
陆沉的喉结滚动："你以为林家是收养你的？错了，是陆家。当年你父亲为了吞并陆氏，偷走了陆家的养女，也就是你。"他的声音混着玫瑰的香气，却像冰锥刺进她心脏，"我接近你，最初确实是为了夺回属于陆家的一切...但现在..."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林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崩塌，童年所有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拼凑。她想起父亲看她时复杂的眼神，想起陆沉母亲跳楼前那句"还我女儿"，想起自己右肩那道怎么也治不好的陈年旧伤——原来从始至终，她才是这场恩怨的核心。
"所以你现在说的爱，也是假的？"她后退半步，撞上摆满相框的书架。照片纷纷坠落，露出背面潦草的字迹：【今天夏夏又加班到凌晨】【她穿红裙子的样子真美】【真想告诉她，我找了她十年】
陆沉突然将她抵在墙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她锁骨："以前是假的，但现在..."他的吻带着近乎绝望的掠夺，牙齿咬破她的下唇，"我宁愿毁掉陆家，也不会再放开你。"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董事会紧急会议的通知。林夏推开他，擦去唇角的血："陆先生，我们的合作，该重新谈谈了。"她转身时，白玫瑰的刺勾住裙摆，在丝绒上划出细长的裂口，就像她千疮百孔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