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晏明璃正低头碾药。
石臼里的朱砂草刚晒干,碾碎时发出细微的脆响,混着窗外弟子的谈笑声,显得格外安宁。她指尖力道均匀,碾出的药粉细如尘烟,却在某一刻忽地顿住——
药钵里的水面无风自动,荡开一圈涟漪。
她抬头,窗外天色如常,可脚下的青砖却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
炎峰方向的地脉,乱了。
"当——当——当——"
三声钟响骤然撕裂暮色,惊起檐下栖鸟。
"所有弟子即刻前往炎峰广场!"执事长老的声音裹挟灵力,如雷滚过山门,"地脉监测符示警,有人擅闯禁地!"
晏明璃放下药杵,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佩。暗红的玉身在夕照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此刻却隐隐发烫。
——不对劲。
炎峰山腰己围满弟子。
执法长老手持一块冰蓝色残符,冷声宣告:"地脉节点处发现寒谱凝冰符的残迹,触发地火暴走。"
人群哗然。
"寒谱的人?"
"不可能!两脉早己和解!"
"除非……"
无数道目光如冷箭,齐刷刷刺向站在边缘的晏明璃。
她神色未变,却听见身后"哐当"一声——药王谷的小师妹苏苓失手掉了药锄,脸色煞白:"晏师姐申时确实……借过我的令牌……"
执法长老袖中飞出三块留影玉简,光影浮动间,一个灰衣身影闪过禁地入口。那轮廓与她七分相似,腰间一抹暗红流光,与她玉佩如出一辙。
炎峰长老突然出手,一道火链缠上晏明璃手腕:"验灵力!"
她任由火链收紧。反抗只会坐实嫌疑,而她知道——阎九胤既敢嫁祸,必然连灵力痕迹都做了手脚。
果然,火链蓝光暴起,竟从她腕间扯出几缕冰寒气息!
"真是寒谱功法!"
"她怎么会的?"
"难怪能混进药王谷……"
窃语如毒蛇游走。晏明璃余光扫见杜若袖口蓝光闪烁,正对身旁弟子耳语。更远处,林见微的竹伞在廊下半开,伞骨裂痕又深了几分。
"且慢。"
晏明璃的声音不大,却似雪水浇入滚油,嘈杂声戛然而止。
"若我要破坏地脉,"她指尖轻点火链,"为何选众目睽睽的申时?又为何用最易追踪的凝冰符?"
执法长老冷笑:"那你解释灵力痕迹!"
"不如先看这个。"她突然指向喷涌的地火,"炎峰典籍记载,真正破坏地脉的寒冰术会引发'霜火相冲'。"
话音未落,地火中炸开数十道冰蓝火柱——正是寒冰与地火相冲的铁证!
"但这现象延迟了两个时辰。"晏明璃指尖凝出一缕净璃之力,裹住半空冰火,"说明施术者根本不在现场,而是通过……"
她突然纵身跃向废铁堆,在惊呼声中没入地火!
烈焰吞没身影的刹那,二十八道星芒从铁堆迸发。众人只见她在火中衣袂翻飞,每一指都精准点向星芒。
"那是……星宿定位?"有弟子颤声道。
地火竟随她动作旋转,化作熔炉。锈铁在火中重塑,渐渐凝成三柄赤红剑胚。
当最后一缕杂质焚尽,晏明璃踏火而出。
三柄剑胚悬于掌心,通体晶莹如赤玉:"真正破坏地脉的寒冰之力,应该还残留在昨日运到的玄铁矿里。"
炎峰长老抢过剑胚,灵力探查后脸色骤变:"矿脉深处确有被污染的寒铁!"
星尘操控的弟子们悄然退散,而晏明璃望向远处山崖——那里有片阴影不自然地扭曲了一瞬。
暗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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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烛火如豆。
晏明璃凝视着门后的旧伞。伞面靛青依旧,但"井宿"位置多了道新裂痕,伞柄底部还刻着行小字:
月晦当空时
她指尖抚过字迹,忽地轻笑:"终于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