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宛宛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推开慕怀琛的手时,指尖擦过他衬衫袖口的铂金纽扣,冰凉的金属触感像一记警钟。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凌乱的节奏,如同她失控的心跳。走廊尽头的电梯指示灯亮着刺眼的红色,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的瞬间,她听见身后办公室门被猛地撞开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慕怀琛的脚步声正像猎豹般逼近——那种独特的节奏,早在三年前,她就己经熟记于心,也曾在几次夜晚闯入她的梦中。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插入缝隙。
盛宛宛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电梯门感应到障碍物后不情不愿地重新打开。
慕怀琛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西装外套不知丢在了哪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的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锁骨处还沾着她刚才挣扎时蹭到的口红印。
"再跑一次试试?"
他一步跨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的动作像按下钢琴键般优雅。
盛宛宛后退时后腰撞到扶手栏,金属的凉意透过单薄的雪纺衬衫刺进皮肤。密闭空间里顿时充满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着方才办公室里威士忌的余韵。
他的手掌扣住她手腕时,拇指正好压在那道浅疤上——三个月前她收拾行李时被玻璃划伤的痕迹。
"我不介意把你锁起来。"慕怀琛低头时,呼吸拂过她耳后敏感的肌肤。这个角度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和眼底那些暗涌的情绪,"但是,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给你自由。怎么样,宛宛?"
盛宛宛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三个月了,她以为足够筑起铜墙铁壁,却被他一句话击得粉碎。
"慕怀琛,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绸,轻轻发颤。
"我不能?"他冷笑,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镜面上,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你一声不吭消失三个月,现在告诉我'不能'?"镜面被他掌心温度蒸出模糊的雾圈,"你知道江逾白翻遍了你身边所有能够联系上的电话号码吗?"
她的睫毛猛地一颤。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两下后恢复正常。盛宛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抵在他胸口,掌心下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
"我只是......想重新开始。"她缩回手,腕间的红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
"重新开始?"慕怀琛的拇指着她的眼角,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他蒙着眼也能找到的位置,"那你为什么投简历投到我子公司?"
盛宛宛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当然查过慕氏的商业版图,但这家新收购的娱乐公司明明挂在不在慕氏名下......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行政楼层,门开的瞬间,盛宛宛看见江逾白站在走廊中央,手里转着的车钥匙突然坠地。他身后探出祁则毛茸茸的脑袋,少年手里的冰淇淋"啪"地砸在驼色地毯上。
"——谁准你碰她的?!"
江逾白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一把将盛宛宛拉到身后时,桃花眼扫过她锁骨,那刺眼的红色让他气急败坏,顿时激起一阵战栗。
祁则首接揪住慕怀琛的衣领,虎牙咬得咯咯响:"慕哥,你对她做了什么?!"他今天穿了破洞牛仔裤,膝盖上的金属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像只炸毛的小兽。
慕怀琛冷冷拂开祁则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目光扫过江逾白手里的会议资料,"会议提前了?"
"来找你商量下周的慈善活动安排。"江逾白把盛宛宛往身后又藏了藏,这个动作让慕怀琛眯起眼睛,"祁则来谈新专辑MV的场地租赁。"
祁则突然凑近盛宛宛,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垂:"宛宛姐你身上有古龙香水味!"他猛地转头瞪慕怀琛,"你干什么了?!"
祁则生气的时候,是连慕哥都不叫了。
盛宛宛闻言一时慌乱,下意识攥住江逾白的西装下摆。这个习惯性动作让三个男人同时僵住。
慕怀琛的眼神落在她发白的指节上:"放开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电梯温度骤降。
盛宛宛触电般松手,却被祁则一把扣住手腕:"我们走!"他拽着她就要往外冲,慕怀琛却扣住了她另一只手臂。拉扯间她的发绳崩断,长发如瀑倾泻而下。
"她哪儿也不去。"慕怀琛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平静,手上力道却大得惊人。盛宛宛被扯得踉跄一步,后腰再次撞上电梯扶手。
"......够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按下暂停键。
三人同时松手,祁则的金属链停止晃动,江逾白的动作静止在半空,慕怀琛的领带终于彻底松开。
"你们到底想怎样?"盛宛宛抬头时,一滴泪砸在电梯按键上,"我己经辞职了......"又一滴落在祁则的破洞牛仔裤膝盖上,"都搬到了城郊......"第三滴被江逾白的袖扣接住,"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江逾白突放下手,眼中的伪装消失。这个举动让盛宛宛心脏紧缩——她从未见过他在公共场合摘下这副"铠甲"。
"因为你从没给过我们解释。"他声音沙哑,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哪怕是一条短信。"
祁则蹲下来与她平视,破天荒地没有笑:"你消失那天,我新歌刚写完副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循环了三个月'姐姐不要我了'。"
慕怀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找了你三个月。"这句话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江逾白黑了交通系统,祁则翻遍了所有酒店登记记录。"
盛宛宛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紧膝盖的样子像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被全网黑的夜晚,也是这样蜷缩在房间角落。
"......我受不了了。"她的声音闷在臂弯里,"每天醒来先看热搜,怕你们被我的黑料牵连......"肩膀微微发抖的样子让祁则红了眼眶。
江逾白突然单膝跪地,这个姿势让他笔挺的西裤出现褶皱。他伸手想碰她肩膀,又在半空停住:"......对不起。"
祁则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冰淇淋融化沾湿了他的限量版球鞋:"我们......我们只是......"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很想你。"
慕怀琛依然站着,但西装裤腿几乎贴到她蜷缩的脚尖。电梯因为超时开始发出警报声,刺耳的"滴滴"声中,他弯腰捡起她崩断的发绳。
"起来。"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三年前第一次教她跳舞时的邀请姿势,"地上凉。"
盛宛宛抬头时,泪眼朦胧中看到三个人的影子在电梯镜子里交叠,将她团团围住。
她终于明白,这场逃亡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那就,彻底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