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庙的青铜门在晨雾中开启,姜瑶身着玄色祭服,腰间未佩玄铁剑,唯有玉珏在素纱下泛着微光。七日前自瀛洲归来,萧煜便下旨为她举行 “地脉守护使” 册封大典,而此刻,她正站在太祖爷的衣冠冢前,听着钟磬声中传来的悠远回响。
“七珏归位,地脉重开,此等功绩,当刻入太史书册。” 萧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亲手将刻着北斗纹的玉笏递给姜瑶,“从今往后,你可持此笏调度天下地脉术士,无需经朕手谕。” 姜瑶指尖触到玉笏背面的微雕 —— 正是瀛洲玄龟驮岛的图案,太祖爷的剑意与地脉灵枢,此刻在这方寸玉笏上合二为一。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太常寺卿抱着一卷残旧典籍闯入:“陛下!太庙地砖下发现密室,墙刻与北疆魂渊符咒相似!” 姜瑶心中一动,随众人来到后殿。剥落的墙皮后,显露出七幅壁画,分别绘着太祖爷征战七地、分封玉珏的场景,最后一幅却模糊不清,唯有 “七劫归寂” 西字清晰可辨。
“这是太祖爷未记入史册的遗训。” 姜瑶抚过壁画上的剑痕,忽然发现第七幅壁画的角落,刻着个极小的玄铁剑穗图案 —— 与萧煜御案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她心中一惊,忽然想起瀛洲岛鲛人首领曾说:“地脉枢机每三百年需重启一次,否则灵气必生畸变。”
册封大典尚未结束,西域快马送来急报:敦煌石窟惊现地脉裂隙,沙民传言听见 “铁渊战鼓”。姜瑶握着玉笏的手骤然收紧 —— 七珏归位不过月余,难道铁渊余孽还有后招?更令她不安的是,裂隙出现的方位,正是太祖壁画中 “七劫归寂” 所指的西方。
“陛下,臣请命即刻前往西域。” 姜瑶单膝跪地,玉珏在祭服下烫得惊人。萧煜凝视她眼中的火光,忽然轻笑:“朕就知道,这‘守护使’的印玺,你是揣不住的。” 他转身命人取来玄铁剑鞘,剑鞘上新刻了七道星纹,正是北斗七珏的轨迹,“此次西行,带上太学院新研的‘地脉罗盘’,还有……”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半枚绣着玄武纹的玉佩,“这是萧祁在蜀地托人转交的,说是‘给看懂壁画的人’。”
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咒文,姜瑶认出是铁渊部族的 “逆生咒” 变体,却在咒文中央嵌着个剑形缺口 —— 恰似太祖剑劈开邪力的轨迹。她忽然明白,萧祁临终前或许想传达一个秘密:七劫归寂,并非毁灭,而是剑意与地脉的最终共鸣。
三日后,西域戈壁。姜瑶站在裂隙边缘,地脉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地下深处。李岩带着玄铁卫刚要开挖,裂隙中突然喷出黑雾,裹挟着无数铁砂形成刃墙。“是铁渊‘沙鲛刃’!” 阿福惊呼,当年在北疆见过类似邪术,“用死者骸骨磨成的铁砂,专破灵力护盾!”
姜瑶挥剑劈开砂刃,却发现每一粒铁砂上都刻着微小的 “劫” 字 —— 正是太庙壁画中的古字。玉笏突然发出清鸣,与地脉罗盘共振,在裂隙上空投影出太祖爷的征战星图。“七劫归寂,归的是邪力,寂的是执念。” 她喃喃自语,将萧祁的玉佩嵌入裂隙,剑形缺口竟与裂隙边缘完全吻合。
黑雾瞬间消散,露出地下密室。密室中央立着石函,函盖刻着与瀛洲水晶柱相同的北斗纹。姜瑶屏住呼吸打开石函,里面躺着一卷羊皮纸,边角染着暗红 —— 是太祖爷的血书。“朕知后世必有劫数,故留七珏于地脉,非为封印,乃为引路人。若见此函,切记:地脉之伤,需以人心之善愈合。”
字迹到此为止,末尾画着玄铁剑与玉珏相交的图案。姜瑶忽然想起瀛洲岛上,当她将正邪双珏融合时,地脉枢机才真正重启。原来太祖爷早就明白,单纯的封印或毁灭都不是永恒之道,唯有让光明与阴影在平衡中共存,才能让地脉生生不息。
“将军,裂隙在愈合!” 术士们的欢呼惊醒了沉思的姜瑶。她抬头望去,原本漆黑的裂隙正渗出金色微光,沙地上竟冒出几株骆驼刺 —— 这是西域最耐旱的植物,象征着生命在绝境中的萌发。玉珏的温热此刻变得柔和,仿佛在诉说:真正的守护,从不是对抗黑暗,而是让光明在每道裂痕中扎根。
返程时,姜瑶将太祖血书交给萧煜。烛影摇红中,两人看着函中最后那幅剑珏相交的图案,忽然同时轻笑。原来所有的伏笔,早在太祖爷分封七珏时便己埋下 —— 他用自己的邪魂碎片作为最后一珏,就是要让后世之人明白:即便是英雄,也有阴影,而接纳阴影的勇气,才是最强的守护。
“下一站,该是南疆火山了吧?” 萧煜望着舆图上的红点,那里的地脉最近频繁异动。姜瑶点头,指尖划过玉笏上的玄武纹:“不过在那之前,臣想先去蜀地一趟。” 萧祁临终前的玉佩,还有太庙壁画的 “七劫归寂”,让她隐约觉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古老的秘密 —— 关于太祖爷,关于七珏,更关于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选择守护的人。
夜风穿过太庙的飞檐,将钟磬声送往万里之外。姜瑶摸着剑柄上的新刻星纹,忽然听见玉珏传来细碎的共鸣 —— 那是地脉在呼吸,在生长,在等待下一个黎明。